迟钝,这气焰不就一下子被碾压了吗?
索性就不说,反正方灼华不气也不怕,大不了离婚嘛,一拍两散,各生欢喜。
“这盆是装什么的?”方灼华扭头问陈姐。
陈姐搅拌完上一盆,正准备灌装,凝思一会儿道:“也是火腿肠,但这家说不要放红曲粉。”
“好。”
方灼华心里有数,继续按照脑子中的配方调料。
家里小摊是去年买过来的,连带磨肉和灌装的机器,当时原摊位的老板就是原身的师傅,又花了些学费,拢共两万块,前后两个位置,原老板一走,他们算是垄断了整个农贸市场的腊肠生意。
但今年年初裴远出了车祸,双手受伤严重,基本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再加上近期治疗方灼华的小拇指,家里存款告急,不到一万块。
原本方灼华还打算升级一下灌装设备,用那种自动结绳的,会更方便省力,可目前的家境,实在是不允许,关键还有个小屁孩需要精心照顾。
想到自家小屁孩,方灼华仰头环顾一圈,小裴薇果然拿着手机摆弄,时不时发出傻乎乎的哈哈声。
“薇薇,不许玩手机了,时间到。”方灼华故意拔高音量,她学着以前带小侄女时的口吻。
裴薇似乎习惯性耳聋,不为所动。
“裴薇!”
语气更严厉了!裴薇有所警觉,懒洋洋的抬头,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样子,嘴里却是十足十的狡辩:
“妈妈,还没到时间哦,以前都是好久好久呢。”虽然对时间还没什么概念,但裴薇肯定,没到吃中饭之前,她都是可以玩手机的!
孩子说的确实没错,以前爸爸妈妈很忙,她又没有玩伴,所以手机成了消遣时间最便利的工具。
但方灼华认为,小孩子不应该长时间玩手机,这些短视频不仅浪费时间,还会毒荼思维,最重要手机伤眼睛,“现在不行了。”
因为你换了个严格的妈妈。
“为什么?”裴薇不理解,小嘴一扁,不开心了,但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机屏幕。
许是对孙女太过溺爱,正在给香肠扎线的赖永琴突然大吼,吓得边上的陈姐一哆嗦。
“赶紧配你的料!娃娃想看么就让她看嘛,她现在又不读书,多管闲事多吃屁!”
方灼华没时间理会婆婆的恶言,一门心思想教育好孩子。
“烦死了,一大早等着配料,人不来就算了,现在来了还要叽叽歪歪,管这管那。算了算了,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这个老太婆,明后天我就回市里,你们两小口爱咋整咋整。”
狠狠瞅了眼方灼华,赖永琴擦了擦手,赶到孙女身边,一把夺过裴薇手中的手机,扔向方灼华。
“哐”一声!脆响!
“稀奇死了!就你的东西高贵!”赖永琴推推裴薇的小背,“薇薇,去前面找小虎哥哥玩,要得不?等哈吃饭奶奶来叫你。”
裴薇一时目瞪口呆,她小心翼翼的把目光转向妈妈那边,又有点担心手机的安危,可下一秒却看到妈妈和蔼地笑,口型好像在说去吧,她心里的恐惧登时又荡然无存。
“奶奶。”裴薇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向赖永琴,“你不要说妈妈,是我自己要玩的。”
赖永琴显然一愣,竟被小孩怼得哑口无言。裴薇说完就跑了,赖永琴咽了口气,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扎线。
接下来她换了“攻击”目标。
“小陈,你手脚怕是麻利点!”
“小陈,你拧快点!死磨死磨的,磨洋工么?”
“小陈,咋个说啊!力气怕是合适点!肠衣都被你拧炸了!哎哟,整半天都白费精神了!你要能行你就干,不能行就回家闲着得了!”
因为灌装机器比较落后,用塑料肠衣装出来的火腿肠并非一节一节的,需要人工拧出一小节再扎线,所以力道一大,塑料肠衣很容易破。
一旦破了,就需要重新灌装。
这就是方灼华想更换设备的主要原因。
陈姐肉眼可见地丧了脸,忍无可忍的叨叨:“老姨,你再这么说,我明天真的不来了,白干了三个月不说,我还要忍气吞声的,你气我也气啊。”
陈姐名叫陈萍,跟赖永琴相识二十几年,起先是被忽悠来帮忙的,美其名曰学习技术,但陈姐一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样子,不会使用机器,只会拧火腿肠和扎线,干了三个月,原身愣是一个子都没给陈姐,只偶尔送点腊肠和猪皮。
后来陈姐越发委屈,索性不给钱就不来,马上冬天将至,垄断生意会更加火爆,一家子来帮忙都可能顾不过来,原身才肯给陈姐开四十元一天的工钱。
每天早上七点半干到下午四五点,一个月才一千二。
纵使这里只是个落寞的小乡镇,四面环山,人烟稀少,但压榨劳动力,有些不仁义。
配完最后一盆火腿肠料,方灼华洗洗左手,甩了几下,才拿起置之不顾的手机。
乍一看,屏幕裂了。
方灼华并不在意的将手机揣进兜,然后打开小提包,单手取出陈姐这个月的工钱,当着赖永琴的面,递给陈姐。
“陈姐,这个月的工钱,一千八,你数一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