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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1 / 2)

秦渊如一直把他的念念送回了西厢房。

其实更准确地说,是念念先将他送回了西院小屋。

他肋下实在苦痛难忍,前厅距西院不过区区百步距离,他走的却像步步踏在火海刀尖——重生一事太过美好,小六当的他甚是甜蜜,秦渊如都快忘了,他那一身骨子里流的血脉,好像还是姓秦的。

目送着念念独自回房的身影,秦渊如才觉得一口气真正喘了上来。

他竖好特制的窗棂,一层薄纱顺从罩下,此时若是有人想隔着窗纸看一看屋中动静,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片平静的灰影。此薄纱状物叫雾布,能隔住屋中景象,比沈东流的四方巾还金贵,秦渊如费劲搞来一块,只是为在犯癔症时不教任何人发现。

滚到床上之前,秦渊如还记得扯下块布巾,胡乱叠几叠塞进嘴里咬好,才一猛子扎进床里,紧紧蜷缩成了一团。

他太疼了。

本想着身苦思甜,可今日思绪翻飞的太过猛烈与辗转,他浑身不受控地剧烈颤抖,少年人还尚薄的肌肉甚至快紧绷僵痛成一块冷铁。

秦渊如真觉得自己是没出息的——念念不理他时,他心痛如绞,直恨不得找机会一头莽死,用命去换念念的一点怜悯,但念念理他了,身上被迫裹挟的那点东西,又开始翻天入海的折腾了。

秦渊如疼了小半个时辰,床沿隐蔽处被他生生挠的花了,这场发作才算有点偃旗息鼓的意思。现在没人看顾他,秦渊如也懒得再演一个热情向好的少年,他一动也不动,保持着蜷伏的姿势,脖颈扭着极难受的弧度,目里戾气翻滚,脸上却是诡异的、不悲不喜的神情。

若是有人不小心见了此刻的他,只怕会被骇的遍体生寒。

——秦渊如知道自己身上有蛊的时候,是在他十九岁生辰当天。

旁人过生辰,会有爹娘悉心操办,叫上三两好友,买多点糕点,一起在家里热闹热闹。就比如胖小过生辰,秦渊如就曾被邀着去了一次,本以为这胖小只是想趁辰的机会,狠狠在隐姓埋名的广平王身上打个秋风,可他去了,吃上胖小妈多给他煮的那碗长寿面,秦渊如才知道原来寻常人家过生辰,是这般温暖、幸福。

秦渊如惦记着那碗长寿面,这次生辰,他想问问老管家,能不能也为他办一场生辰宴,叫上胖小,把自己的长寿面也分他一碗。

秦渊如觉得自己的要求不过分,但老管家听了,直直气紫了一张脸,他请出先帝的牌位,让秦渊如跪着,自己取了浸水的藤条,对着他,数鞭落下!

一鞭,老管家声嘶力竭,哭喊他愧对先帝托孤,将九皇子教的如此软弱无能。

十鞭,老管家涕泪纵横,嚎啕秦渊如糊涂,怎敢与窃他家国的人呼朋作友。

二十鞭,秦渊如浑身衣服尽烂,裹着模糊的血肉,微微扯动都是一阵抽搐似的剧痛,他不吭不哼,黑白分明的眸子冷漠如冰,直勾勾看着老管家,把厌恶和憎恨掩藏在最深处。

老管家抽的尽兴了,踉跄着扔下藤条,想给他养大的孩子一个抚慰的拥抱。秦渊如恶心,扛着淋漓的血肉躲开了。

他一下猛动,拖动了太多的伤口,鲜血如注流下,画出了一条他竭力逃离的直线。

苍老褶皱的手扑了空,老管家浑浊的眼珠盯着他,错也不错,似是在看一条脱开了掌控的狗。

老管家讥笑出声,他看着秦渊如,一字一顿,肃儿,莫忘了你姓秦。

老管家站起身,枯爪抓住秦渊如的发髻,将他狠狠掼到地上,秦渊如受伤太重,软瘫在地上动惮不得。

老管家一脚,直直踏在了他肋下三寸。老年人的薄底软鞋,却像把钢刀,让他的四肢百骸在一瞬间钻心剜骨的痛。

他说,肃儿,你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吧?

秦渊如看见的,是老家管狰狞又得意的脸。

他说,肃儿,你身上的重劫……是这个世上惟一的好蛊,它监督你、鞭策你、辅佐你走上你本该在的位置…你会是最后的赢家,所以你并不需要那些多余的情感,他们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秦渊如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他渐渐逼近,一张老态、皱纹横生的脸快要覆满秦渊如的整个眼眶,秦渊如紧紧闭眼,想竭力躲开这老僵。

他手脚猛地挣动,可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出现,四肢像被灌了铅,周身仿若无边的死海,他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微弱……

秦渊如醒了。

他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颈,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后,他才算真的从秦肃回到了秦渊如。

叠了三四层的布巾被他咬出了一圈牙印,秦渊如抖落开,看了看,苦中作乐地觉得自己的牙还挺齐。

清早洗的一套亵衣还没干透,不到晚上又湿透了一套,秦渊如想了想,总觉得自己拿两套换洗实在是少了些。

赶明儿做个十套八套,省的洗了不干,不干还得洗。

湿衣服裹着实在难受,秦渊如就把衣服除了,想等着一会再干点,就把洗好的一套换上。方才他在床上滚得发髻左侧全松了,虚虚鼓起来一个包,秦渊如觉得自己看着十分辣眼,干脆把发髻打散披下来,这才觉得铜镜里的人看起来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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