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婉看了眼唐锦殊，目光坦然冰冷。
里头含着无尽的嘲弄。
唐锦殊看她这样，面色略显僵硬：“阿婉，你在生气？我只是问问，你……”
“首辅大人！”苏婉语气近乎疏离，没有半点温度可言。
甚至于，看见唐锦殊往她这边探出手，快速地往后退开，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还请首辅大人自重，我并未生气，也没什么立场生气。”她顿了顿，缓声道：“而且，您为我求来圣上恩典，我该感谢您才是。”
生气？
笑话，两人非亲非故，没有这种资格。
“阿婉……”
“叫我苏姑娘！”苏婉面色凝重，分得格外清楚，“首辅大人问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唐锦殊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以前，再怎么生疏讲理她也是叫他唐公子的，现在竟然变成首辅大人。
哈哈！
真是好得很，他自嘲一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远离他：“苏姑娘，在下只是想知道，三公主用的养颜膏是不是出自你手？”
“三公主？”苏婉抓住关键点，“原来是她。”
唐锦殊目光诧异道：“你和她无仇无怨，为何要对她下毒手？”
听苏婉说的话，摆明就是不认识百里月，那两人怎么结梁子了。
“下毒手？”苏婉挑了下眉，讥诮地道：“难不成我只能被她谋害，自己就不能反击一次？唐大人，我可没那种好心。”
唐锦殊不解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唐大人应该去问问三公主，而不是我。”她凉声笑道：“原来唐大人都没查清楚就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难不成就因为她身份低微就得被如此对待？
也是，一个公主一个农女，换做谁都知道怎么选择。
就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唐锦殊的选择有错。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唐锦殊心里疑惑，有些猜想并不敢万分肯定。
“是她先招惹的你，为什么？”
深宫里的三公主，为何来主动招惹苏婉，两人隔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再怎么样都牵扯不到一起去。
“难不成是百里青，他利用你……”
还不等唐锦殊说完，苏婉冷声打断他道：“别将每个人都想得那样龌龊，唐大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假装？”
语调冷淡，没半点温度。
甚至还透着厌恶。
唐锦殊万万没想到苏婉会对他露出这样的情绪来：“究竟是为什么？”
“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三公主的心应该是在唐大人身上的，而唐大人却每次都对民女多有关注，三公主肯定是误会了。”
“她给我下毒，叫杀手刺杀我，为的只是除掉我，说白了，就是因为唐大人不该过分在意民女。”
她顿了顿，继续道：“毕竟，你我二人并无关系！”
唐锦殊神色僵硬，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是，三公主对他的情愫他看得出来，可他并不想和皇室联姻，而且，他对三公主并无男女私情。
“抱歉。”他道歉。
苏婉风轻云淡地道：“唐大人没必要同我道歉，冤有头债有主，是三公主招惹的我，与你就算有牵连，我也不会不讲情面。”
情面？
方才她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他可没觉得留了余地。
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她是公主，你不该如此莽撞，要不是我这次劝住她了，她就会亲自从上京过来苛责你。”
“怎么，她是公主我就该怕该退缩？”苏婉冷笑道：“她在褒奖书上下了毒，要不是我会医术，恐怕早就着了道，还有上次的刺杀……”
要不是百里青帮她，恐怕不会轻而易举地跑出来。
之前见到百里青时他就想问问害她的人是谁，后来一见到他就忘了这茬，拖到现在唐锦殊上门质问。
唐锦殊神色暗淡：“苏姑娘，我这次回去后会和三公主说清楚。”
苏婉依旧面无表情：“如此最好。”
被无缘无故的敌对，心里说什么都是不爽的，她伪装得再好，也想弄死百里月。
“另外——”
唐锦殊眼里闪过希冀，苏婉接下来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过来：“唐大人，以后还请不要擅作主张，这次的事就算了。”
事，是指圣上的恩赐。
“好。”他明白过来，垂下目光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本来的初心是想给苏婉求得庇护，有牌匾和圣上的名誉，地方上的小官小户都会给她薄面。
后来，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他想要将苏婉归于自己的阵营之中。
苏婉朝唐锦殊这边躬身道：“唐大人，既然没事了，那就请回吧。”
唐锦殊站在原地没吭声，只用那细碎的目光盯着她。
被这样盯着，苏婉并不觉得不自在，反而更加坦荡，她起身，转身进了春秋寮，将唐锦殊抛之脑后。
人，越行越远。
两人背道而驰。
唐锦殊靠在马车上，眼睛轻轻地闭着道：“终归是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