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包儿一行人走出酒楼时,已然到了未时一刻。
此时,街上没多少人了。
几人边说边笑,朝河边而去。
今日街上拥挤,众人来时乘坐的马车,都停在不远处的河边。
来到河边,窦包儿同李婶道了别,和李从田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上马车,看着他们的马车扬长而去,才收回视线。
回头看时,裴玉正倚在河边的一棵柳树上,静静地望着她。
此时正值暮春时节,柳絮从枝头随风飞扬起来。一片片、一团团,飞过树梢,飘过水面,纷纷扬扬,竟如漫天飞雪一般。
在那飞雪之中,裴玉身穿玄色锦袍,腰系雪白缎带,黑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端的是俊脸如玉,身姿如竹。
他虽不及潘凤举俊美,亦不如陆庭竹清秀,就连李春柏的温润也是没有的。但即便如此,窦包儿的心脏,还是止不住地怦怦乱跳起来。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雪白的柳絮翻滚着、飞舞着,飘向窦包儿。
她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那张英俊刚毅的脸,已然近在眼前。
“你,你站这么近干吗?”
窦包儿连退好几步,结结巴巴道。
说话间,一张俏脸已然涨得通红。
“别退,小心退河里去了!”
裴玉低声道。
窦包儿果然不退了,只是紧张地望着他。
裴玉上前两步,轻轻抬手,从她鬓发间取下一团柳絮。
窦包儿脸更红了。
“想要吗?”
裴玉低声问。
窦包儿点点头。
“把手伸出来吧!”
裴玉眼中带上笑意,轻声道。
窦包儿伸出右手。
裴玉将那团柳絮放在了她手心上。
窦包儿定定地望着手心的柳絮,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裴玉则笑望着窦包儿。
平静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刻,就随她欢喜吧!
又一阵微风吹来,那团柳絮离了手心,飘飘忽忽飞走了。
“冯玉,飞走了!飞走了!”
窦包儿急道。
裴玉望着她,无奈地问:“你想留它多久?”
“可这一分钟也没留到啊!”
窦包儿嘟着嘴道。
裴玉伸手,轻轻一抓。
再摊开时,手心又是一团柳絮。
窦包儿学着他的样子,东抓一把,西抓一把,忙得不亦乐乎。
马车旁,天福低声叹道:“哎,少爷今日怕是没饭吃了!”
“没事,咱本来也不知道少爷啥时回去嘛!不行就在外面吃吧!小姐难得这般开心,就让她再玩会儿!”
兰心安慰道。
天福点了点头。
这是人主子的事,他一个下人能说啥?
“庭竹,听舅舅的话,咱先去附近的酒楼随便吃点吧!”
数米开外,谢良辰低声劝道。
“谢探花请自便!”
陆庭竹淡淡说一句,大步朝河边走去。
望着那看似潇洒的背影,谢良辰暗自懊恼不已。
若不是他心血来潮,提议来这边碰碰运气,也没有这许多麻烦。
游街的最后一段路程,在谢家别院附近。
谢良辰将其余人打发走,带陆庭竹去别院换上常服。
本打算好好招待外甥一番,奈何陆庭竹非要回家。
谢良辰没法,就跟着一起来了。
从谢家别院到陆府,走另一条路更近,但那条路更热闹些,路上等着看热闹的人也会更多。
谢良辰便提议来这边,戏言说不定还能追上窦包儿一行人。
这不,都怪他的乌鸦嘴,还真追上了。
只是,如今这气氛,实在不宜破坏啊!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只这般看着,就觉窦包儿同那男子,实在是太相配了。
“庭竹,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咱们这样过去,好像不太好啊!”
谢良辰追上去,拉住陆庭竹的手臂,低声道。
陆庭竹偏头看向他,沉声问:“为何会不太好?”
“啊,这,这不是会打扰到他们嘛!”
谢良辰看一眼河边,背对着他们的两人,讪讪道。
陆庭竹眯眼看向两人,笑道:“舅舅多虑了!他们,一个是我的姐姐,另一个是我的表哥,怎么会打扰了?”
谢良辰一噎,低声道:“庭竹呐庭竹,你怎地一点都不随舅舅啊?哎,你这般笨,也不知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舅舅这是何意?”
陆庭竹偏头,不解地问。
谢良辰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那姐姐不是亲姐姐,表哥又不是真表哥。同他们怎地这般不见外了?”
陆庭竹猛地停下脚步,冷冷地盯着谢良辰。
谢良辰只觉后背发凉,讷讷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谢探花真想知道?”
陆庭竹面无表情地问。
“哎,怎地又叫谢探花?不会真生气了吧?”
谢良辰急道。
陆庭竹不接话茬,只平静道:“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