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冯玉静静地立在窗边。
外面明明站着两人，但他眼中竟全是窦包儿的身影，耳中同样只有她的声音。
冯玉想，他或许是中毒了。
直到窦包儿和陆庭竹走进厨房，他才收回了视线。
接着，冯玉翻身上炕，仰躺在褥子上，一边轻抚着薄唇，一边回想与窦包儿相识后的点点滴滴。
能知道她叫窦包儿，还多亏了何忠。
那次，他经历九死一生，躲过层层围追堵截，终于来到了偏远的柳河镇。
当时，他受了不轻的内伤，理应立即投奔何忠。
但何忠离开天祝城太久了，冯玉并不知道他是否仍是从前的何忠，便躲在暗处。一边去药铺偷了伤药自己熬煮疗伤，一边在暗中观察着何忠和他那家小小的包子铺。
那几天，进出包子铺的基本都是镇上的普通百姓。
唯一例外的，是两男一女三名年轻人。
那三人在包子铺待了许久，且最后还是由何忠亲自陪着从后门出去的。
冯玉心中狐疑，便悄悄跟了上去。
冯玉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看到了王传林。
十年前，他在舅舅的营帐中见过王传林一面，也知道了那人的过往。但自此之后，就连舅舅，也不知道王传林去了何处。
不想，王传林竟然也在这小小的柳河镇，且同何忠相识。是了，他们都曾是舅舅最得力的下属。
知道王传林警惕性很高，冯玉没有靠近，只远远地盯着。
所幸那三名年轻人同何忠只待了片刻就出来了。
分别时，那三人同何忠约定五月初四再见。
之后，何忠先离开，三人中的一名男子也离开了，冯玉想了想，跟上了剩下的一男一女。
一路上，那年轻女子的言行举止甚是奇怪，与当地百姓很有些格格不入。
冯玉便上了几分心。
随后，他又发现柳河镇风评极差的胡屠夫，同样盯上了那年轻女子。
冯玉生平最恨的，除了卖主求荣的狗奴才，就是胡三那种人渣了。他一直暗中跟着那对年轻男女，想着在胡三行凶时出手帮一把。
不想，胡三定的行凶的日期，同样是五月初四。
冯玉心中一动，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已经断定柳河镇并没有可疑之人。
距离五月初四还有三天。这三天的时间，也足够他查清楚那三名年轻人的身份。
若他们与潘大平无关，冯玉便打算在五月初四那天同何忠相认。
之后，冯玉在街上旁敲侧击，终是弄清楚了那三人的身份：一人是镇上学堂里出来的学生，今年刚成为镇上最年轻的举人；另两人只是某个小山村的村民。
对于那年轻女子的身份，冯玉仍是有些怀疑，但到底跟他关系不大，便没再深究。
五月初四那天，冯玉的内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一大清早就守在何忠的包子铺周围。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来的竟然只有那对普通的年轻男女。
但看何忠对那两人的殷勤态度，冯玉直觉那两人并不简单。
不知怎么的，冯玉突然生出了试探两人一番的心思。便乔装一番，在那两人出来的瞬间，装出一副脱水严重的模样，跌落到了两人脚边。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有些脱离冯玉的掌控了。
那年轻女子，不仅不顾男女大防，捏了他的鼻子，替他灌了茶水；而且还伸手在他胸口抚摸，替他顺了气。
冯玉相信，他要是再不醒来，女子还能干出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在心中认定，女子定是被他出众的外貌吸引了。
于是，冯玉面无表情地盯着女子，等着看她像天祝城的那些女子那般，露出害羞的神情，在吐露爱意后扭扭捏捏地跑开。
说实在的，女子很年轻，顶多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也长得极漂亮。若是被这样的小丫头表白，感觉应该还不错吧！
然而，冯玉再次猜错了。
小丫头在最基本的关心之后，并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甚至，冯玉在她眼中看到了怜悯，她一定以为他是个傻子或者是个哑巴。
扶着他的那名男子更是直接将他扔回了地上。冯玉这才看清，他以为的年轻男子，实际上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小少年。
小丫头和小少年离开后，何忠终于上前，借着送他去医馆的名号，将他带回了包子铺后的偏院。
之后如何同何忠相认，如何向何忠讲述前因后果的，自不必细说。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过后，何忠让他安心留下，再另做谋划。
为安全起见，冯玉让何忠暂时不要跟王传林提起他，且找人好好调查一番救他的那两名年轻人。
何忠立时派人去查那两人的身份。且给冯玉仔细讲了，同那名叫窦包儿的女子如何相识的过程，以及那女子的过人之处。
冯玉只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过多的感触。
下午，何忠派出去的人说胡三将窦包儿堵在了山脚下。
冯玉同何忠招呼一声，立时赶了过去。
无论窦包儿是何身份，好歹明面上救了他一命，他自是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