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姿蹙眉，屏了下呼吸，侧首看了眼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能轻点吗？”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微微一怔，还是在下一秒松了力道，然后收回自己的手垂落回身侧，一双暗色的眸深深盯着她，语气疲乏而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清清楚楚吗？”
男人的身躯似乎站得更直了一点，显得更挺拔，也更冷峻了，“你想我从此不再管她的死活？”
慕姿没说话，笑着别过了脸。
池暮看着她寡凉的侧脸，语调不变的又问了一句，“我现在也不能去看她一眼，否则就是错上加错，你再也不肯原谅我了，是么？”
原谅两个字，不知道是她的错觉，他似乎咬出了一种嘲弄的味道。
“慕姿。”他的情绪沉淀而冷静了下来，晦暗的复杂也尽数褪去，静静深深的像是一团浓墨，“这次为了迁就你而欺骗你，是我不对。事实上我就是不可能摒弃一切，无条件的迁就一个女人，她爸死了，她也已经受尽折磨，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消你心头只恨。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解决，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你仍然不肯，如果非得她也死
了，或者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也不管不顾才能满足你——恕我做不到。”
池暮顿了片刻，他偏头看了眼别墅里面的方向，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天冷，Eisen，送你的慕小姐回去。”
说罢，他也不再看慕姿一眼，转身离开。
两米之后，他听到身后女人的声音响起，“既然我们对彼此的容忍跟妥协都已经消磨殆尽，那也算是分开的最佳时机了。”
池暮身形顿住，由远处看，透着几分紧绷的僵硬。
但慕姿说完这句话后终于站直了身体不再靠在车身上，而是拉开了车门，朝Eisen说了一句开车，就直接上了车。
Eisen自然不会过多的关注他，只抬头看了眼，便迅速的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了。
迈巴赫倒车，离开。
慕姿目不斜视，男人也不曾回头。
……
车里。
Eisen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后面坐着的慕姿。
慕姿抬头，“有话想说，就说吧。”
Eisen迟疑几秒，还是低低的出声，“刚才可能是池大公子听说曹婷婷自杀了……情绪不在状态，慕小姐，您在这种情况下不
让池公子去看她，只会便宜了那个女人。”
慕姿支着自己的脑袋，闭眼笑，“你觉得她，真想死吗？”
“她知道池公子会过去……”
慕姿淡淡的道：“真正想死的人，怎么可能挑选在那个时候呢。”
“可池公子并不知道……”
“他只是不愿意知道，或者即便知道了也仍然割舍不下，我跟他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你以为他是个情深义重的男人么？不是的，他比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薄情寡义，能割舍的他早就割舍了，割舍不下的都是他心里的人。”
Eisen怔然，无言。
一个没他活不下去，一个割舍不下，他们注定是不可能在一段时间内把关系清理干净的。
……
曹婷婷被送到了医院急救，输血。
她将割脉的血管浸泡在热水里，造成大面积的失血，但好在时间不长所以不严重，病房里，面色更失血色的女人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池暮站在一侧静默凉淡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将手抄入西裤的裤兜，长腿迈着步子走出病房。
病房外，负责照顾曹婷婷的妇人正不安的等待着，见男人出来，肩膀缩了
缩，“池先生。”
池暮带上门，俊脸冷峻寒凉，波澜不惊的发问，“我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就……就是那位小姐开着您的车过来的，后来我发现不是您，想拦她……但没能拦住，后来她跟曹小姐说了几句话，可能是话说的重了，曹小姐一时间想不开……就……”
池暮低头，“她说了什么？”
妇人面露为难之色。
他皱眉，“说。”
妇人简单的将她们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她年纪大只能记个大概，以及印象深的，说最后一句时低着脑袋没敢看她，“后来曹小姐说……如果以后都见不到您她会活不下去，您太太就说……活不下去就不要活了。”
池暮面无表情，既不见怒意，也没有什么动容，只是轻眯起了眼敛住了眸底的情绪。
半响后他才淡淡的道：“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在这儿照看着。”
妇人应了，等男人转身要走时，她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的问了一句，“池先生……如果待会儿曹小姐醒来了……要不要给您打电话？”
“我忙完了会打给你。”
“哎，好的。”
……
池暮开
车回去的时候，脑海中一直在回想慕姿说的最后一句话——
【既然我们对彼此的容忍跟妥协都已经消磨殆尽，那也算是分开的最佳时机了。】
容忍？
妥协？
从头到尾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