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别无选择是为了生存,为了老婆孩子。”
“我的别无选择是为了死去的三百六十四个族人。”
陈易闻言感到惊异,看见那石原大介眼中闪出一抹疲倦。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倦。
他不杀人,别人却要杀他。
这本来就是很多江湖人的悲哀。
而东瀛人更是有血亲复仇的传统。
在他们东瀛,血亲有两种。
一种是自己的家主。
一种是自己的亲人。
石原大介眼中的暮色更深,看着迷蒙的江面,仿佛陷入了深重的记忆中。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陈易也看着眼前的江面,上面有水雾弥漫。
“我们本来就认识,只是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石原大介叹了口气,他的官话说的很流利。
陈易闻言大惊道:“你该不会是…”
“张探花吧?”
张探花是陈易小时候的玩伴,本名叫张四丰。
他从小聪明伶俐,天文地理,刀枪棍棒,无所不通,于是,幽灵地宫的人都称他为“小神童张探花”。
张探花小时候也天天嚷嚷着要金榜题名,考取状元,就算当不上状元,好歹也要考个榜眼探花。
后来,在陈易七岁那年,大他一岁半的张探花却突然离开了幽灵地宫。
陈朝阳说他回家探亲去了。
陈易问他父亲,张探花他家在哪?
陈朝阳只随口回答了一句:“乘桴浮于海。”
小时候陈易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明白了,“海”就是中土之东的十八星宿海。
十八星宿海往东过去不远就是东瀛扶桑诸国。
而渤海只是这十八星宿海其中的一片海域,只占其总面积的十分之一,可见十八星宿海之广阔浩瀚。
石原大介点了点头道:“你总算没有忘了我。”
说完,他揭开戴在脸上的黑狐面具,露出了一张极俊俏,极英气的脸庞。
没想到多年不见,张探花已变成一个俊逸非凡,顶天立地的美男子了。
陈易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小时候的张探花,黑得像一块煤球似的。
可如今的张探花却面如冠玉,比自己还要俊美几分。
林绮梦虽然只是一个傀儡,没有自己的灵智,但是看到张探花,脸上还是情不自禁的泛出娇羞的红霞。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我的老朋友!”
陈易迎上前去,抱住了张探花。
没想到童年一别,十几年后,又再度相逢。
二人脸上都充斥着重逢的喜悦。
燕姬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也备受感动。
有些人走着走着也就散了。
两个儿时同伴能够再次重逢,显得多么弥足珍贵。
“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陈易看着张探花哀倦的眼神。
张探花叹声道:“也就那样吧,你呢?”
陈易道:“我也还好!”
“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燕姬,这是我女朋友的侍女林绮梦。”
张探花向燕姬拱手道:“见过弟妹。”
燕姬盈盈还了一礼。
此时,牡丹江边燃起一团篝火,四个人围坐在篝火旁边,分享着相识的喜悦。
陈易仿佛要将这段时间的境遇都向张探花吐露。
张探花被陈易的实诚打动,静静的听他说着。
当他听到幽灵地宫宫主陈朝阳被四大护法突袭身死,陈易被迫离开无影山一事,眼中燃起了仇恨的火焰,也不禁对那幕后黑手的精密布局,毒辣手段而心生寒意。
当他听到桃花谷一事的时候,面露悲愤之色,不由为陈易和燕姬悲叹哀伤。
当他听到陈易加入弑道门,参与月琴岛一役,一举消灭金灯会,皇极教,混元门的关外势力时。
不由赞叹陈易的英勇雄姿,钦佩逍遥侯的聪慧机智。
当他听到陈易为了寻找万年份的无极桑叶,来到昌图城,与龙乘风侦破金家灭门惨案,也不禁被这段奇诡怪诞的故事吸引,听得十分入迷。
……
陈易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江边的火光映照着他,使他的脸色变幻不定,就像这迷离的月色。
张探花握住陈易的手,眼神散发着柔光。
所有的安慰,都在这轻轻一握中。
所有的千言万语,也在这轻轻一握间。
陈易能够感受到这股来自故人的暖流。
有了这股暖流,过去难过的往事,都好似被冲淡。
留下来的岁月的皱褶,也好像被一双温柔之手抚平。
“探花,我想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张探花见陈易问起自己,面上登时浮现出又悲伤又愤怒的神情。
他的目光遥注在天边,好像想起一个恐怖、悲凉又不堪回首的梦。
这梦不仅是一场噩梦。
还代表着无尽的血海,无边的深仇。
这梦无时无刻不在刺痛张探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