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层楼之中是什么？
白榆一步一步慢慢走上木质楼梯，手背之上疼痛变得麻木，布条之外毛糙无比，血迹再度沁出洇开。
每上一层台阶，她身体之中潜藏的疲惫和伤痛就更减一层。
试练塔是云隐宗的镇宗法宝之一。
终于行至了最后一阶，白榆看到了最后一层楼之中的东西。
天水青色的弟子服，背影是个十岁的瘦小子。
最后一层，是打败现在的自己。
白榆然踏入第十八层，看着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转过身来。
“我是谁？”
那人问。
白榆歪了歪头，试练塔，不光考验身手。
更是问心。
一层一层，从怀疑到确定，再到怀疑。
“我是谁？”白榆轻声呢喃。
对面那人也歪了歪头。
白榆伸出手，那人也伸出手。
完全镜像，像她在照镜子一样。
若是任何一个人在这里，或许都会生出一些迷茫和恐惧出来。
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完全复制自己的人。
白榆挥出一拳，那人跟着挥出一拳，白榆做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姿态，那人跟着将身子扭曲起来。
完全复制，和底下那些破铜烂木完全不一样。
白榆笑了起来，“我是白榆，你可不是白榆，我只能有一个。”
她狠狠一拳砸向对面人，那人也跟着一拳砸向她，白榆闪开，如此反复...
两人终于交战在一起，白榆很快发现，对面和自己的实力几乎可以算做完全一样，应该是吸收了下面所有木偶在自己身上学到的所有招式。
真是麻烦啊，一个比七个铜人还要麻烦一些。
两团完全一样的青色身影频频交手，宛若两团青云翻滚变化，一时木质地板之上留下了错综的凹痕和划痕。
周围燃着九盏长明灯，照亮了这一层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速度过快，甚至能听到空气被带出哨声，劲气频发，震得灯芯不断摇曳。
和自己实力全然一样，招式也一样的对手，极难应对，最为可怕的却是，白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对方没有。
白榆透支之时寒毒极易发作，她的骨头已经开始感到冰冷和隐痛，动作的灵敏度和力度都有所下降，而对面不会。
这是全然完美的“白榆”。
似乎对面也意识到了她动作的凝滞，趁势招式频发，愈加凶悍，步步逼人。
不过一个错漏之间，白榆便被一拳一掌掀飞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背后的麻木痛楚让白榆苦笑出声，真是，这回自己成木偶了。
她慢慢爬起来，或许木偶比自己还耐打一些。
砰砰砰，场上局势从势均力敌变成了单方面的虐打。
白榆的骨子里的寒毒已然全部被激发了出来，空乏感和寒彻骨的疼痛让她的招式和不再精准有力，自然被连连打退。
第四次被摔在地上之时，她干脆好好躺在了地上，忍受这一阵锐痛。
“白榆”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跟前，“我是谁？”
“你是谁？你是一个拙劣的复制品，”白榆伸出缠绕布条的手，胡乱蹭去因为寒毒发作嘴角沁出的深色血液。
苍白的脸上因为那一抹血色更添一抹病态的邪气，"白榆，只能是我，你永远也成为不了我，就算我身负寒毒，那也是真正的白榆。”
她微微扬起嘴角，眼神讥诮又狂妄，“就凭你是完美的，你就永远，打败不了我。”
学得了表面，可却永远学不到真正的我。
白榆缓缓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肩背，扬起一拳冲向对面完好无损的人，八极拳，发劲可达四方八极，爆发力极大，出拳之际几乎可见摩擦空气产生的细密噼啪之声，力达之时宛若炸雷。
即便不动用灵力，她的身手依旧不寻常。
这是最朴素的一拳。
对面的人也很快反应过来，强接这一拳，却被轰出的力道炸的浑身一颤，胸口之际像是炸开了一团气。
灵气桎梏在这一刻突然解开，灵力能够动用，白榆再度冲出一拳，伏虎打入对手的身体之内，仅仅只闻虎啸，却不见虎影。
接连送入体内的几团的灵力爆炸开来，完美的“白榆”胸膛之处炸开成透明的灵气波动，很快身形渐渐散去，化为了无形。
试练塔的塔灵，学足了白榆表现出来的一切，却永远无法模仿她真正爆发的一面。
白榆轻轻喘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炼心的目的吗？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她对于自身的一点“残疾”有了固定的认知，所以才会在寒症发作之时有了一会的灰心丧气。
那可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即便身负寒毒，也会激发自己的全部力量，毫不介意骨子里的痛楚。
于道途之上她一直是个追求极致的人。
也许变成下界的姜白榆太久，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怎样的人了。
现在她想起了。
一股纯粹的元气忽然笼罩在了她的头顶。
白榆先是有些惊愕，随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