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放下笔看着上面的字。
兄友弟恭。
他与太子不是亲兄弟，但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因为朱永来见了他便找人做了这件事……那往日那些客套岂不都成了笑话？
从最开始，太子就将他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金城看向窗外。
外头静悄悄的连声鸟叫声都没有。
“改日，本王请宋傅杭过来教你们武功吧。”
丁老二正揉着膝盖，闻言猛地抬头：“……啥？”
几日后，楚祁领着宋傅杭来到夜王府。
他搬了椅子坐在树荫下看医书，宋傅杭赤着胳膊，手里拿着鸡毛掸打在夜王府三十六个下人身上，安卓颜和三十六在一旁看戏。
比起之前，宋傅杭黑了许多，人也糙了许多，但没有再喝酒买醉，他就住在三皇子的府上，做着各种杂活，空闲之余给三皇子当回施针的对象。
三皇子也变了许多。
每次看到这么安静的三皇子，安卓颜都觉得那个欠揍的三皇子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三皇子……”安卓颜挪到楚祁身旁仰头看他，“我们王爷这些天都干嘛去了？还有啊，为什么突然要学武功啊？”
楚祁瞟了眼坐在台阶上的安卓颜，语气淡淡，但没有显得不好说话：“我不知道，你这么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二哥，我相信只要是你问，二哥便愿意告诉你。”
安卓颜眨了眨眼，退了回去：“那我还是不问了……”
楚祁：“……”
他合起医书看向安卓颜：“二哥喜欢你这件事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安卓颜：“啊？”
楚祁：“虽然二哥招人嫌，但他长相不赖，即使是去乐坊卖艺，想买他一曲的人也能从夜离国排到梵月国。”
安卓颜：“……”
这是夸还是贬啊？
“二哥喜欢你，便忍不住对你好，你觉得这些是负担？还是说你终究会离开，所以不想接受任何一个人的好意？”楚祁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总听六弟念叨，说清清一直想回家，只要找到回家的路，她便会离开夜离国。
安卓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楚祁看着安卓颜，收回了视线，翻开医书继续看。
“你要是接受不了，就趁早说，二哥不是那种因为你回避而放弃的人，你得说给他听，他才会听。”
安卓颜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好半晌后才问道：“那……三皇子你觉得我说了后，他会放弃我吗？”
楚祁毫不犹豫道：“不会。”
安卓颜：“……”
那我说了有什么用！
“可至少二哥知道了你的心思。”楚祁道：“就会无时无刻粘着你不让你走，也就不会出去做些危险的事。”
闻言，安卓颜猛地抬头：“危险的事？”
楚祁：“我那驴，夜王府照顾得很好，相对的，要是三十六的疯狗病犯了，可以过来找我抓药，不收钱。”
戏班子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
金城剥了壳将花生丟进嘴里，听得很是入神。
楚启麟却没什么兴趣，他喝着茶，一言不发。
半晌过去，楚祁麟放下茶杯，看着金城：“二弟约我来此，只是为了听戏？”金城喝了口已经泛着苦涩的茶笑了声：“太子可知台上在唱什么？”
楚启麟朝戏台子看了眼，“不知。”
“兄友弟恭。”金城道：“讲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的故事，兄长手握权力，地位尊贵，弟弟只是普通的商贩，得罪了人，兄长知晓后便将弟弟从牢中救出，并让人将陷害弟弟的那人乱刀砍死，可谁知弟弟却没有因此感激兄长，反而觉得兄长可怖至极。太子觉得这兄弟俩，谁做错了？”
楚启麟抿紧了唇，反问道：“二弟觉得呢？”
金城笑道：“自然是兄长，即使要杀，也不该当着弟弟的面杀，这种事可不光彩……”
楚启麟却有不同的看法：“兄长让作为商贩的弟弟免去了牢狱之灾，弟弟非但不感激兄长还觉得兄长将害他入狱的人杀了是激进行为，在我看来，这弟弟是白眼狼，不懂感恩。”
金城笑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兄长成了手握权力的高贵之人，弟弟也没有觊觎他手中的东西，兄长出手是念及手足之情，但也实在不该在弟弟面前将人杀了，这个会让弟弟认为兄长这是在警告他，本王还是觉得兄长的过错更大些，太子觉得呢？”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楚启麟扯了下嘴角，“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二皇子还在这里与我争什么？你我看法本就不同，如何说都不会有统一的答案，既如此，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说罢，楚启麟起身离开。
金城从盘中抓出一盘花生放在面前，边剥边说：“太子，这出兄友弟恭明日还有一场，太子可以来看看。”
楚启麟脚步一顿，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戏院子。
楚启麟出来后便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内，燕崎忙问：“殿下，夜王约你来这里到底谈什么？”
楚启麟神情阴沉：“在我面前唱了出兄友弟恭的戏，还同我讲了这出戏的故事，你想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