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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第七章

“公子。”

陈禁推开房门,借着屋里唯一一支蜡烛的昏黄光线辨别出床榻前的人影。

云稚还保持着出门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腰背挺直,看起来和往日读书时并无区别。

可是当他听见声响,偏头看过来的时候,陈禁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双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此刻犹如一滩死水,看似波澜不惊,却又深不可测。

如果可以,他宁愿云稚能够痛不欲生的哭闹一场。可是不仅没有,他甚至表现的十分平静,一路从雪原回来,到进了李府,连滴眼泪都没掉。

即使是老谋深算的李徊,也没能从这半大的少年身上看到一丁点的失态。

就好像至亲兄长的惨死没给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大概是叹息声太过沉重,让云稚又多看了他一眼:“看来李徊说了不少废话。”

“……也不全是,”陈禁把手里的食盒放下,“他让人炖了点汤,我本来想拒绝,又想着你这一日水米未进,多少喝点?”

云稚没说话,仍坐在那儿看着床榻,看着擦拭了血迹换了一身簇新衣袍,眼帘轻合、眼睫低垂,看起来就仿佛只是睡着了的云稷。

陈禁瞧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又想叹气。

他看了云稚一会,正犹豫要不要再说点别的什么,就听见他问道:“李徊都说什么了?”

“无非还是那些劝慰的话,说已经让人去准备装椁布置灵堂,还有什么要求让咱们尽管提,”精心熬制的补汤香气扑鼻,陈禁盛了碗递了过去,“已经按你的意思拒绝了,只让他帮着准备车马,明日雪停咱们就出发,李徊答应了,但坚持要安排人随行护送,还说要派人同往幽州吊丧,我推拒了一下,但……”

“随他,”云稚接了汤碗,拿汤匙在里面漫不经心地搅拌着,眼睫低垂,明显对李徊又打什么主意并不在意,“我要查的事有消息吗?”

“咱们的人把那片林子里里外外仔细搜了一遍,跟最初判断没太大出入,那伙人确实是奔着劫财,所有的钱粮辎重全都被带走了,甚至连……”

陈禁话说到这儿顿了顿,往床榻上扫了一眼。

“连什么?”云稚动作稍顿,微抬眼。

“世子的狐裘,身上的玉佩,任何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没剩下,”见云稚并没反应,陈禁低低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我让人顺着马蹄印一路寻了过去,最后到了北镇西边的一座山里,不过那边雪深林密,情况未知,就没贸然进去,之后在四周打探了一下,据说那山里确实是有一伙山贼。”

“山贼……”

云稚低低笑了一声,却听得人脊背发凉,蓦地一声脆响,陈禁顺着瞧过去,发现他竟用两根手指生生地捏断了瓷质的汤匙。

“这平州地界的山贼,还真是不少!”

瓷制的汤匙断口锋利,立刻在指尖留下一道伤口,鲜血慢慢涌了出来。

陈禁叹了口气,摸出锦帕递了过去:“这事儿确实是有点奇怪,负责护送世子回程的都是圣上安排的宿卫,就算人少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容易。我仔细检查了他们身上的创口,几乎都是一击致命,说明这伙凶手武艺高强,而且有组织有计划……所以我想,会不会和之前村里那伙一样也是逃兵,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平州军中的。”

伤口不深,很快就止了血,浅色的锦帕也被鲜血浸湿,留下一道暗红色的血痕。

云稚丢开锦帕,捏了捏手指,垂眸看着那道几不可见的创口:“我那位世叔怎么说?”

“李徊说明日就派人进山,不管费多少工夫都会彻底剿灭这伙山贼给我们一个交代。”陈禁抽了抽鼻子,明显对这话嗤之以鼻。

“给我们一个交代?”云稚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抬头看陈禁,“他有空不如祈祷一下那伙贼人和他们平州没有关系,不然……我要的交代,他李徊怕是给不起。”

“我也觉得李徊不靠谱,不说这伙贼人到底是不是军中出来,平州是他治下,但凡平日多费点心思也不至于让匪徒如此嚣张……”陈禁咬了咬牙,“明日还是我带几个兄弟跑一趟,管他是山贼还是什么……”

“明日你们带大哥回家,”云稚抬眼,视线落到床榻上,“剩下的事,我自己办。”

月落参横,天色将明。

白日里睡了太久,以至于到了这个时候李缄都没酝酿出丁点睡意,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正犹豫要不要出去转转,忽听得外面喧哗起来。

他现在住的这间屋子不仅离李徊的院子近,也是从内院出府的必经之路,这么一大清早地闹出这么大阵仗,整个府里没几个人能睡上安生觉。

索性也睡不着,李缄下床披了衣服,正打算出去看看,拉开门正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管事明显也没想到李缄这个时辰还醒着,惊得连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端出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大公子要去哪?”

“想看个热闹,没想到被热闹找上门了,”李缄打了个呵欠,“有事儿?”

“镇远侯世子不幸遇险,将军吩咐公子随侯府车驾一起去往幽州吊丧,”管事说着递过去一个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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