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嘞，这是天要亡我啊。”一个老汉注视着远方缓缓逼近的浪叹道。
那浪如一堵长墙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他们生的希望。
老板娘此刻握紧了老板的手，冲他微笑着，只是一个眼神，两人便都懂了。
与卿同死，俯仰一世。
苏玖玖轻轻伸手遮住了前后两个小孩的眼。
在之前的人们面临死亡时会慌乱，会挣扎，会哭喊，此刻水面静悄悄的，宛若无人一般。
尽力而生，也便死而无憾。
在浪袭来的一刹那，身边有亲人友人的，或是执手相顾，或是相拥，老板娘亦是纵身一跃紧紧抱住丈夫冰凉的身体，刺骨的海水将他们冲散、淹没，有人牢牢抓着木板还在求生......
孟见夏双手捂脸，不敢看这场景，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苏玖玖双眼发酸，明明是人间炼狱一般，但看着大家脸上似是没有过多痛苦之色，先前的那些丑恶的面目，在此时死亡真正来临的一刻，人人却因为某种美好的情感而变得平静。
苏玖玖突然觉得，人人皆道人间岁月长，修士的生命甚至更漫长，但如果少了这些珍贵的情感，无非是寡淡度日罢了，甚至连死都是空虚的。
海浪过去，水面剩下的人寥寥无几，有人抓着几个浮木活了下来，其余的人渐渐浮在水面被浪推得远远地飘向更深的海，他们大多都两两成对，有母女，有夫妻，也有友人。
苏玖玖看到了老板夫妇，他们面目含笑，海浪也未将他们冲散，紧紧相拥着飘向海边日出。
他们将在太阳的另一边继续他们的生活。
*
翌日。
花船灯会发生大火后沉船的事情传遍整个水月洞天，据说此次灾祸有无量谷的人参与，水云阁阁主百里雨震怒，却不知什么原因只是派未来的小阁主百里玥前往州宁府查明此事。
水月洞天楼。
还未动身的苏玖玖几人，此时经过几轮沉默过后——
“实不相瞒，我在无量谷打听到，无量谷二谷主在三月前，也就是水月洞天境丢失之初，与未雨绸缪夫人有过书信来往，我才前来水月洞天。”戚言开口道出实情。
苏玖玖：好哇，这小子，竟然瞒到现在，估计又是打算得了空偷偷溜走自己行动。
“池道友，展开说说？”孟见夏皮笑肉不笑的质问池冽。
池冽收起平日纨绔子弟做派，难得不打哈哈，道：“说来话长......”
原来，三个月之前，无量谷二谷主怀玉突然疯魔，用他做成的傀儡连杀了几名弟子和凡人之后，被谷主怀璞用无量谷至宝转星塔封印，在他房间确实发现了与未雨绸缪夫人也就是百里雨的来往书信，于是池冽便被派往水月洞天调查。
“若不是此时牵扯盛大，我才不愿意从无量谷出来，吃不好、睡不好的。”池冽一脸“委屈”道。
“那昨日那玄铁面具男你可认识？”苏玖玖继续追问。
“听说过。”池冽点点头，道：“传言怀玉大弟子便是常常带着一副玄铁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那日可能是那大疯子的徒弟，小疯子。”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最近无量谷可是乱的很呐......”戚言紧紧盯着池冽，想要看出些什么。
池冽闻言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说出来也不怕众道友耻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快点的，现在由不得你了，因为你无量谷的人，丢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总要有个交代！”孟见夏看他卖起关子，顿时听不下去打断道。
池冽面容一滞，思虑过后，缓缓开口：“怀玉没有发疯之前，无量谷两派之争，争得是不可开交。”
“两派？”众人疑惑。
“嗯。”池冽应声道：“一派是谷主怀璞为首的阵法派......”
“可是无量谷本就不是修各类阵法为主的法修吗？”孟见夏忍不住喃喃道。
池冽抬眼看了一眼孟见夏，仿佛是在回答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还有一派，是以二谷主怀玉为首的机械派。”
“机......机械派？”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道。
“所谓机械派，便是主张在炼制好的傀儡中放置灵石为驱动力，辅之以法阵催动机械运转，完成战斗或是......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苏玖玖蹙眉。
“杀人、作恶。”池冽冷冽的声音在房中想起。
众人闻言具是一个哆嗦，想起那些机械傀儡运作起的“咔咔”声，和空洞恐怖的双眼，死在他们手里说实话也蛮惨的。
“无量谷机械术我曾见过，威力巨大，不死不休，不好对付。”谢衿突然开口。
池冽点头赞成：“是啊，不然怀璞那老古董也不会动用转星塔困那怀玉老头。”
“所以池道友......是哪一派？”苏玖玖试探性问道。
池冽“啪—”一声甩开折扇，嘴角挂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我自然是法阵派。”
苏玖玖看他的样子忽然想起，眼前的人也是一条毒蛇，至于毒性如何，还有待观察罢了。
苏玖玖：“那我们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