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波涛的错误,主要是我,我满心的以为他能够像你一样……”
“我保证,我的孩子一定会忠贞于自己的国家和信仰,但忠贞有很多种,并不一定非要像我这般。”赵启瑞说到这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激动和怨念的情绪。
是的,和赵弘飞眼里的父亲一样,儿子同样是他赵启瑞最后的软肋。
他可以义无反顾的忠诚,他可以忍受亲人的盘剥,甚至背叛,但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重蹈这般痛苦无望的覆辙。
“但是他已经偏离了轨道,就像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些无头无绪的事都可以不说,但他故意拖延眼看着高堂离世,又把你的弟弟和姐姐弄得灰头土脸,而且险些将连州商业局势搅浑搅乱,我担心,他会彻底误入歧途。”
王连胜一口气说完,然后直勾勾的注视着对方。
“歧途?”
反问的话语虽然平静,但他那略微充血的眼球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他。
赵方氏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也怨恨过自己的儿子,但身陷囹圄这么多年的他,早已练就了一身豁达无为的养气功夫。
很快,他就渐渐有所理解。
儿子表现的越不合常理,就说明他所承受的苦难愈非常人所能承受。
“对。”说着,王连胜还重重的点了下头。
但他的肯定并没有引起赵启瑞的兴趣,只见他略带揶揄的反问道:“想不到,他还有歧途可走?”
“这……”王连胜语气一滞,面带尴尬的讪讪道:“我总觉得我似乎遗漏了什么。”
遗漏?这两个字赵启瑞越品越苦涩。
是啊,那不遗漏是什么意思?赶尽杀绝么?
想到儿子,情郁于中的他甚至爬出些许泪意。
“老师,我只是一个被软禁的人,这个院子外的事情我管不了,也没法管。”
“我不是要你管,我是在和你商量。”王连胜显得有些痛心疾首。
“不必商量,他的成长我久未参与,我只有资格为逆境中成长如斯的他欢呼和骄傲,其他意见,我没有任何资格提起。”
“你还是在怨我。”
“不,我真的只是想说是,我这个父亲不称职,我唯一期盼的,就是他能够继续勇敢顽强的活下去。”
赵启瑞说着不理会微微皱眉的王连胜,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相信,只要他走出这片低谷,他必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也许是吧,就像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说的那样,所有的成长,都脱身于极致的痛苦或委屈。”今晚第一滴眼泪终于在眼角滑落,但他并没有去擦拭。
“启瑞,你委屈吗?”王连胜望着对方,他的眼圈也有些情郁于中的泛红。
“老师放心,启瑞为国为民,绝不委屈,只是愧对弘飞,还有亚楠。”
“那你难道不希望弘飞成为……”王连胜再度开口,但却被对方再一次直接打断。
“老师勿怪,赵启瑞是赵启瑞,而且已经垂老不堪大用;但赵弘飞只是赵弘飞,如今我们之间只有一层单薄的可有可无的血缘,他在绝境中摸爬滚打至今,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没有任何理由和脸面要求他这样那样,他的人生完全属于他自己。”
“唉!”王连胜幽幽一叹。
“你不知道,弘飞的成长也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孩子的天赋可能会好一些,毕竟程家世代书香。”
“呵呵。”王连胜的笑声有些发苦,继而摇头道:“启瑞可能不是很了解,说真的,其实我也很疑惑,弘飞不光学习成绩优异,射击、格斗、游泳、谋划……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
“嗯。”
赵启瑞表现的很平静,但内心却和大多数父亲一样——骄傲。
这是一个父亲本能的思路,而且,能让几乎可以说目中无人的老师夸赞,也许确实像波涛说的那样。
赵启瑞的脸上忍不住出现稍许潮红,而见此,王连胜似乎无意道:“也不知道亚楠如今如何了?”
“我有我的坚持,她有她的选择”说着,整了整表情,继续道:“我不但不怪她,反而我会祝福她。”说着举杯满饮。
“你也不怪孝杰?”
“不怪,他做到了我想过,却永远不能去做的事,而且,以他的个性,我相信他不会食言。”说罢,赵启瑞再次一饮而尽。
王连胜脸色有些微红,也有些颤抖的端起杯,但拿到嘴边,却又放了下去。
“你相信他?”
“我信。”
“唉!”叹息着的王连胜一饮而尽。
“也许当年真是我的错,想想现在,如果集慕、范两家之力,再加上你和波涛以及赵家和方家,别说纪凌菲、李恪之流,就是韦氏和林氏也只能俯首帖耳。”
赵启瑞没有搭话,王连胜也没有再开口……
二十分钟后,一道稍显佝偻的身影走出小楼,有些蹒跚的他在随侍的搀扶下返回车内。
而很快,原本已渐晴朗的天空又再次将被大雨光顾,随着骤然袭来的雷电和强风,尚未完全**的连州矿务司疗养院乃至大半个西城区又一次被洗刷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