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伊然震惊，再看他们的眼神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心头的惧怕慢慢褪去。
眼前的鬼，不再是鬼，而是历史的见证。
夜游突然变得有意义了。
两人与鬼一同，从小门了进了故宫。
穿过太监的安养院，他们来到御花园。
与电视里所看到的花团锦簇的大院不同，这地方看着小了许多，乜走几步，都到了尽头。
奚伊然白日来过的，但夜色下再游，又是别一番韵味。
她听了许多故事，对这世界又有一种别的理解。
两人逛完花园，到了后宫。
夜色下的宫殿无一丝人气，再看漂浮的孤魂野鬼，更显荒凉。
这已经没了曾经的巍峨与庄严，余下的苍凉带着几分落魄与狼狈。
奚伊然凝眸看着眼前的宫女们动作，整齐划一，像在做什么，低着头，像是没有看到她们的存在那般。
她好奇，抬手拽了拽苏筱玖的衣角。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嫔妃侍寝。这是个冷宫的嫔妃，生前的最后的愿望，就是被皇帝再宠幸一次。死后，执念太深，以她的鬼气幻化了这些宫女，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侍寝过程。”
奚伊然低低“哦”了一声，聚精会神看。
稍许，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们怎么将人抬进去后，就没有后续了？”
苏筱玖转眸瞥了一眼。
“因为那寝宫里，没有皇帝呀。”
执念之所以会成为执念，就是因念永远不可能完成。
若是满足了心愿，念自然就散了。
这皇城里，根本没有皇帝魂魄的存在，又怎么完成她想侍寝的执念呢？
奚伊然心底涟漪泛过，眸里浮起几分怜悯。
“她就永远这样吗？”
苏筱玖没回答。
大太监低声答了。
“三百年了，每一个夜晚，都是如此。”
奚伊然更心酸了，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te，渣男！”
苏筱玖好笑。
“这古代，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单是为了彰显身份，更多了为了平衡前朝。这皇帝，也不是好当的呀。”
奚伊然轻哼一声，瘪嘴。
“不过，这偌大的故宫中，为何没有皇帝的魂魄？”
“皇帝都是真龙天子，天道的亲儿子，没几辈子的功德积累，怎么做的了皇帝？他们做了皇帝，若是做的好呢，就又是一次功德的积攒，下辈子又能投个好胎，但若是弄个名不聊生的话，那便只有下去还罪了。”
人的世界公不公平，苏筱玖不知道，但地府是公平的，你生前做了些什么，死后会完全清算。
两人看过嫔妃侍寝，走到前殿。
相较于后宫，前殿空荡荡的
，甚至连鬼都没有。
之前一直跟在她们身侧的鬼，也三三俩俩的散开了，只余了他们两人。
奚伊然抬眸，看着上大殿的楼梯。
她记得曾经有史料说过，这楼梯中间的石头是汉白玉所做，只有天子能行。
她忍不住伸手要去摸。
苏筱玖见状， 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脏。”
奚伊然轻笑。
“这不是说是汉白玉的吗？”
“传言而已，即使是真的，八国联军那会也不会给你留。”
奚伊然眸光暗了暗。
“你说的也是。”
余下的路程，就安静的多了。
两人转了一圈出来，花了三个多小时。
奚伊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一群鬼的陪伴下转了一圈故宫。
两人从小红门走出，鬼们簇拥在门前，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
离开时，苏筱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
般，又转身回去，从自己包包里掏出一堆东西给他们。
奚伊然仔细一看。
是程安安做的香烛纸钱。
苏筱玖用特殊的办法，没有烧直接就香烛给了他们。
“你们要是喜欢，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再给你们送。”
鬼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供奉了，拿到时激动的差点哭出声来，不约而同嚎了几声。
苏筱玖哄了哄，刚准备走，蓦的，一道强光打过，射到两人脸上。
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扭头看去，还未看去，就听一声厉呵。
“谁在哪？”
奚伊然抬手挡了一下，听声心口一紧，惊讶低呼。
“玖玖！”
苏筱玖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二话不说扯的人就跑了。
奚伊然还没反应，就被她一把拽起，几乎是被抱着的人跑走了。
一路风驰电掣，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脚都没落在地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