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庆幸，我之前还担心他们总是出现，会影响我们破阵，现在他们自觉躲得远远的，我们反倒能省下不少对付他们的力气。”苏倦说道。
“原来是担心这个。”折厌想了想，突然转头面向苏倦，十分认真的说道：“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你要是觉得烦，我可以把他们都杀了。”
“都……都杀了？”苏倦惊得差点合不上下巴。
这山谷里的鬼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光凭折厌一个人，怎么可能……
折厌就好似能看穿她内心的想法，也不等她多想，便接了下去：“你放心，我刚才仔细想过了，虽说这里的鬼数量众多，杀起来的确会费些时间，但对我而言，也仅仅只是费些时间而已。”
苏倦愣了愣。
所以，折厌刚才顿了一下，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要不是她很清楚自己打不过折厌，还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他反杀，她真想打开折厌的脑子看看，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的。
“更何况，这些鬼自身并没有太大的能力，一旦阵法破了，都不需要我们动手，他们自己便会消散。”折厌的声音再度传来。
苏倦的心底却没由来的疼了一下。
虽说她和这些鬼并不认识，甚至他们昨晚还想吃了她，但……
她见到的毕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鬼，这里有那么多的鬼，她就不信，他们全是坏鬼。
肯定也有像她一样的好鬼。
而一旦阵法破了，不管好鬼还是坏鬼都会消散。
他们会舍得离开吗？
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眷念吗？
他们……甘心吗？
苏倦找不到答案，却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悲伤：“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察觉到苏倦的情绪不对劲，折厌的脸上的温柔也顿时多了几分戾气。
她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是谁让她不开心的？
该不该……杀掉？
折厌快速在心里把这几个问题琢磨了一遍，但不等他找到答案，苏倦的声音就随着风声一起传来了：“不明白人死后为什么会变成鬼，不明白变成鬼以后为什么不能直接消散，还要在人间无奈的停留七天，甚至经历这些。”
“无奈停留？哈，这可是上苍给的恩赐。”折厌低笑，但他的笑中，分明带着几分讥诮。
“嗯？”
人死后，游魂可以停留七天，是上苍给的恩赐，这一点她能理解。
毕竟有些人死得突然，还有事情没交代，而有些人则是还有心愿未了。
给他们最后的七天时间，正好可以让他们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再见见家人，再看看世界，再……
但她不理解的是，折厌为什么会用这种讥诮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他似乎……
对上苍非常不屑？
可凡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上苍呢？
好似看穿了苏倦的心中所想，所以折厌也很快便接了下去：“你不觉得吗？生是上苍给的恩赐，是上苍创造了一切，诞生了一切，如果没有上苍，就没有今日的你和我……我们。”
折厌吐出“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热，仿佛能抚平他血管里所有的冰冷与不安。
他顿了顿，连眉眼都莫名多了几分少有的慈悲：“生是上苍给的恩赐，死也是。”
“为什么死也是？”苏倦皱眉。
“不知道，不过，上苍不向来是这么高高在上的吗？认为自己所有的安排都是美好的，人明明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无法控制自己的死，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只能无可奈何的等待死亡和消散……”
折厌抬手接住一缕晨光，任由它们从自己的指缝掠过：“却还要心怀感恩，呵。”
“这……”苏倦的眉头轻蹙了一下，她没有生的记忆，也不会死，所以关于生死的问题，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刻的思考过。
哪怕是刚才，也只是没由来的悲伤。
可现在听完折厌的这番话，就好似一根银针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底。
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疼，却又好像哪里都在疼。
她犹豫了一会，终是开口：“或许也不只有消散这一条路，只要多积功德，勤加修炼，不还可以飞升成仙吗？”
飞升成仙？
折厌抚光的手突然顿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连笑容都多了几分冰冷的玩味：“你想飞升？”
“我……”苏倦心底猛地咯噔了一下。
完了。
她在说什么？
她怎么能把飞升成仙这件事情说出来呢？
折厌这么聪明的人，要是因此察觉到她接近他的意图，那……
就在苏倦慌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旁突然金光大盛，照得她下意识就眯起了眼睛：“什么东西？”
苏倦问了一声，目光也很快朝金光的方向移了过去。
只见那是一团圆形的金光，颇有画卷上如来脑袋后的金光模样。
不过，这团金光里并没有人影，而是没有任何支撑的悬浮在半空中，在这没有生气的山谷里，显得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