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陆晴曛轻拍傅灵宜的手背，对这个可怜之人竟生出几分同情来，“就算殿下不用封妃来把你拘禁在长春宫中，从傅家倾覆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已经足够殿下把控傅首辅留下的势力了。”
她知道宁王的野心，也知道他的手段与本事。就连四分之一的武鸣军都能收归他手，更何况在乱世中的文臣？
宁王冲着陆晴曛展颜浅笑，算是大方承认了她的说法。等他再偏头对上傅灵宜的目光时，他依旧是那副不可亵渎的模样道：“并不是晴曛事事都要盖过你风头，而是你事事都不如她，这就叫不可逾越的差距。”
“殿下谬赞。”陆晴曛冷声道，满是不赞同的意味。
“带下去。”宁王本就不待见傅灵宜，如今更是不愿同她做戏，便直接下令道。
可被带下去的不止是傅灵宜，还有怡婷和秋霜。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陆晴曛用眼神示意怡婷和秋霜不要反抗，语气却不甚和善地质问道。
宁王毫不客气地移步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连连啧声道：“你可真是有趣。我不来见你时，你求着见我，如今我来了，你却还要问我是什么意思。”
等正殿的大门被关上，陆晴曛无奈地长舒一口气，这才缓缓抬头，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脸，讥讽道：“以往我只知道殿下擅长做戏，却不知道殿下竟偏执至此。有些事，不能强人所难，哪怕殿下今后贵为天子也是一样的，我劝傅灵宜的话，一样送与殿下。”
“以往？”宁王抬头仰天笑道，“莫非晴曛也看错了眼，竟觉得我过去是现在这幅模样？”
“不是吗？”陆晴曛语带调侃道，转身就要避开这周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的人。
宁王哪里肯让她躲掉？他直接一把拽住陆晴曛的手，还不忘顺势把人往自己身前带。陆晴曛用力挣脱，却堪堪抵挡住不跌入他怀中。
“若我告诉你，不是呢？”
陆晴曛极力抵抗着，不满道：“那我自是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宁王死死拽住她的手，沉声道，“我今日这幅模样，全都是拜各位所赐。若能选，我也想做先前那个无意皇位的书生，就算假装一生，那也是我偷得自在！”
“丧父丧母，这些对殿下的打击的确太大，想必已经超出殿下的承受能力，但这些都不是你玩弄我的理由！”陆晴曛趁宁王不备，挣脱开他的钳制就连连后退，以保持安全距离。
宁王望着悬在空中抓空的手，哼笑道：“这么看来，还是该习点武啊。”他收回手，挑眉看着警惕的陆晴曛，“待我回去和皇兄请教几招，下次也好让你听话些。”
“你疯了。”
“不疯能接过你给的毒药？”宁王好笑道，“弑父弑兄，晴曛可别忘了，这里面也有你的手笔，我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陆晴曛好笑道：“弑父弑兄？你指的是先帝，还是铁鹰卫主司？至于殿下的手足，我认为殿下当是独子吧！”
宁王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殿下所理解的意思。”陆晴曛微微歪头，仔细打量着宁王的表情变化，“难道主司大人没提及殿下的身世？”
宁王微微眯眼，笃定道：“你都知道，谁告诉你的？”
陆晴曛来了兴致，不答反问道：“难道这件事除了殿下之外，竟还有旁人知道？”
宁王冷着脸不做正面回答，她便举掌隔空遮住宁王的眉眼连声道：“像，真像。殿下若把天羽令戴起来，那才更像呢！”
她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宁王的唇与下颌，简直就是铁鹰卫处所得到画像的现实写照。
“倒是我小看你了。”
“彼此彼此。”陆晴曛下巴微扬，毫不退让道，“三代还政，昭定太子定下的规矩，亲手建起来的铁鹰卫，如今全盘交到他孙儿手中，且有吞并大昭之势，也算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吧。”
宁王哼笑道：“三代还政，三代覆灭武鸣王府，就差这么一点点，可惜了了。”
他撇开目光，负手而立道：“若不是先帝勾结瓦剌，试图割让北境十七州，又怎会是现下两虎相斗的局面？”
“原本我想不通，为何主司身为王爷却没有封号爵位在身，在宗人府上更找不到他的字号。为何他和傅首辅要力保你继承大统，而不考虑势力稳固的东宫太子。”陆晴曛缓缓踱步道，“更奇怪的是，为何太子突然要致你于死地，而他也因此事丢了性命。”
她意味深长道：“主司大人可丝毫没有留情，甚至有凌驾于先帝之上的架势。他能逼着先帝赐死太子，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继任皇位从不是东宫太子的特权。”
“一叶知秋，不外如是。”宁王啧声赞叹道，“如此，你若坚持不肯留在我身边，那便只有……”
“死。”陆晴曛淡然道，“主司大人临去前，想必已给邱安和向芸下过死令。若我还活着一日，就会是殿下成就大业的绊脚石。”
“你既然知道，当知我为你妥协了多少。”宁王毫不避讳道，“傅灵宜虽行事冒失，却有一句话说对了，我的后位就是留给你的，容不得你答应。”
“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