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曛说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自己只是个外人，也无意于挤进人人都想高攀的武鸣王府，她全当自己是暂时借住在王府里的过客。
“曛儿见外了不是？”柳夫人缓步走了过来，将她拉到议事处坐下。萧庚辰也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还不忘暗骂一句收买人心。
柳夫人继续温声细语道：“也无其他事，就是三皇子回京都，总要和你商议瓦刺公主的事。”
“夜已深，我看大家都劳碌了一天，应该都很是疲惫，就不要再打哑谜了吧。”陆晴曛这几日真是累坏了，自然不愿再作态与柳夫人一副熟络的样子，将手抽回后她又道：“若你们担心外族公主入府会掣肘朝局，那大可放心，你们不需要再额外做些什么，瓦刺公主是嫁不进王府的，自然不需要安排我去皇上那边说些什么。天家的事，只有皇上才能裁决。”
萧弘济停在转动扳指的手，饶有兴趣道：“高致才刚刚进城，消息都没有传开，你又为何如此笃定？”
“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三皇子风尘仆仆，若我没料错，他应该明日早朝前就会抢先进宫复命，他若是顺利，王爷应该连早朝都不必上了。”陆晴曛端坐着，只觉得后背酸痛，心中十分想念自己的床榻，但仍和这窝狼缓缓说：“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王爷处事向来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才对，何必费心在我这小女子身上？”
这话既是说给萧弘济和柳夫人听的，也只说给萧庚辰听的，意在强调在陆之林得退后，她不会再插手皇室和武鸣王府之间的斗争，瓦刺公主嫁入武鸣王府是她促成的，如今已构不成威胁，也就没必要再找她要说法。
“世子妃聪慧，自然知道哪怕陆之林离京，陆家仍不可能脱身而去，只要你还在京都，文儒就以你为尊，今日你们这番做派不就是为了证明这点，才在国子监设坛开讲吗？”
按照计划，明日陆之林辞官告老还乡的圣旨就会昭告天下，新一任首辅会在角逐中被皇室掌控，而对天下书生的引领也借由今日的开笔礼转嫁到陆晴曛的身上，自此陆家的百年根基便被一拆为二，这也是陆之林夫妇得以脱身的原因。
“那又如何？”陆晴曛慢慢摩挲着腰间环佩，反问道：“皇室与武鸣王府之间的夺权斗争已经开始，皇上需要强有力的内阁，我们陆家给不了，傅家一样给不了。皇上敢舍弃我父亲，又怎么会把我身上的象征意义看在眼里？”她突然一笑道，“王爷该不会觉得，皇上都驾驭不了的群儒，能听命于你吧。”
“我自然是驾驭不了的，但是你不一样。”萧弘济打量着她的小动作，继续道，“你心思深沉，要说与世无争，可没人会相信。”
陆晴曛忍不住叹了一声，良久才道：“若是不诚心党附，王爷当真敢用？”
“你敢只身留在京都当靶子，若是没几分自信，陆之林不会配合你唱这出戏。”
“既然王爷知道我有把握能脱身远遁，不如先拭目以待？何必急于一时，逼着我回绝？”陆晴曛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夜已深，就不打扰王爷和世子叙话了。”
目送陆晴曛离开书房，萧弘济才开口道：“陆之林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换做男子，也不敢这般回我的话。”
“不像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小姐，她总是让我想起昭定太子。”柳夫人无意说出心中想法，可提起别人不敢宣之于口的太子爷，她也毫无顾忌。沉思片刻，她又补充道：“但她比昭定太子更加从容。”
萧弘济这才恍然大悟，朝萧庚辰问道：“这几天你与她一起出去，你见她行事如何？”
“有胆有谋，应对突然事情也游刃有余，行事总能全身而退。若是男子，成为陆家的第四任首辅指日可待，但绝不是能被掌握的人。”萧庚辰将茶盏放下，也起身道：“若是没什么事，孩儿也告退了。”
“你站住！”萧弘济见他想要走，忙喝止住。反倒是柳夫人识趣，知道只要自己在，他是不愿久留的，于是朝着萧弘济欠身行礼，就先行出去了。
“先前你说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底下的人查出一些踪迹。”
“通过那毒药查出来的？”
萧弘济微微摇头，示意他坐下才道：“清查林荫街时，有人目击一行十几人，都身着玄衣进了那座院落，之后再也没有出来。他们其中有一人是鑫盛银号的账房先生，顺着这人查下去，发现银号是个傀儡铺面，实际控制人和银号资质拥有者是不同的人，自那天起那个账房先生就凭空消失了，整个银号如何细查，也查不出半点东西。”
“他们何时去探的林荫街？”
“黑衣人与你交手的第二天午后，若他是和你同时发现的，可见他们这次行动的安排之快，丝毫没有给暗门反应的时间。”萧弘济摩挲着扳指，沉吟道，“恐怕他们这一行人还得手了，不然不至于我们的人到时，除了坍塌的密道什么也不剩。”
“突然出现两股这样强大的势力，除了暗门是皇家培养起来的人手，那另一方又是谁？”
萧弘济摇摇头，对此也毫无头绪，但他转而又说出另一件事：“户部日前失窃，丢了一些账本和材料，今日若不是我派人前去借调账本，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