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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不刻骨,但却铭心(1 / 1)

白薇远渡重洋,从日本追到杭州,只为当面向他问清楚缘由。可是,杨骚见到白薇时,居然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你怎么来了?”-是啊,好熟悉的台词。这不是几年前,一个叫胡兰成的男人,对千里迢迢前来寻夫的张爱玲说过的话吗?白薇却未曾在意,反而掷下一句:“你吓到了吗?我没有告诉你,其实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便如同小女生一样,喜极而泣地扑向他的怀里。

杨骚无可奈何地望着她,眼中除了惊诧,竟没有半分喜悦。他不知如何面对白薇,只得找几个理由搪塞她。每天不是去会见朋友,就是去市中心应聘,或是去参加诗社。她孤零零地待在旅馆中,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等着他回来。如果被白薇逼得太紧,他就会哄她好好在旅馆待着,第二天带她游西湖。从那天起,他们之间开始了你追我逃的生活。杨骚再度丢下

白薇,独自前往漳州老家。白薇却在贫病交加之下,依靠着卖文维生,辗转回到日本。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分别。不刻骨,但却铭心。

不过,她没有被现实击垮,反而激起越挫越勇的斗志。杨骚在家乡滞留几个月,没有找到好的工作,便前往新加坡谋职。她的信仿佛是跟踪器,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不绝如缕地述说着自己的相思之苦。时间长了,杨骚十分恼火,给她回了一封信-

我是爱你的呵!信我,我最最爱的女子就是你,你记着!但我要去经验过一百女人,然后疲惫残伤,憔悴得像一株从病室里搬出来的杨柳,永远倒在你怀中!你等着,三年后我一定来找你!

这样也行?

更出人意料的是,她居然同意了。毕竟,不同意又有什么法子呢?

一个人越是不幸,就越容易被厄运找上门。她从日本经香港回国,一路上磕磕绊绊,不

甚太平。在香港时,她的东西被偷了,就只能靠抵押手表换取前往广州的盘缠。然而,刚到武汉,她的一部剧本又被人骗走。百般落魄之下,她害了一场大病。

如果没有杨骚,白薇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或许是吧。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1927年,他们再度相遇。杨骚见到她第一面,就抛出一句话:“你好吗?”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用惯有的伎俩,再次撩动她的芳心。白薇以为那就是爱情,心甘情愿地沦陷了。谁曾想到,过度的信任,换来的却是-杨骚把一身**传染给她。

她的天空,又暗了下来。

她依旧谨小慎微地陪伴着他,哪怕明知他的话里,十句中有九句是谎言。可只要有一句出于真心,她也愿意冒险一试。在日久的相处中,杨骚终于同意与她结婚。他们照了结婚照,一起写请帖,订好了酒席。所有

的一切,看似平淡无奇地进行着。

然而,婚礼当天,杨骚却做了一个落跑新郎,不知所终。幸好,白薇不是周芷若,不会因爱生恨,上天入地地寻他;不会练就“九阴白骨爪”,只为费尽心机地将他杀死。她心中的爱,远比恨更难宽恕。

爱上一个人时,最不愿看到的,恐怕就是他和曾经爱过的人藕断丝连吧。1930年,凌琴如来到上海,杨骚每次前去探望,她总能嗅到一丝惶恐和不安。终于有一天,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亲自找上凌琴如的门,大肆发难。之后,她又以凌厉之笔,对杨骚进行疯狂的情书围攻。可是,这种方式不仅不会得到杨骚的宽谅,反而只会将这把火越烧越旺。她在情书中写道:“爱弟,我非爱你不可,非和你往来不可。你要尊重我的无邪气,不要把我无邪气的可爱的灵魂杀死!”

她爱得卑微,爱得低

贱,爱得几乎快要融进尘埃里。而他,却将这种爱慕视为一种折磨,每每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总会感到零零散散的彷徨和无奈。所以,他没有任何法子摆脱白薇的追求,只能选择逃,甚至逃得越快越干净越好。

后来,她生了大病,几近死去。杨骚陪着她去看病,可是还没有走到医院,他又一次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白薇四下张望,昏倒在大街上,庆幸被路人救起,才躲过了一劫。每个人的心都是肉做的,都能感受到疼。那一刻,白薇的心真的凉透了。她暗暗许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见他。他们又闹掰了。

静静地走,默默地看,无论风雨,无论坎坷。他既然走得干净,她也就没理由再留恋什么。他不懂得她的沉默,自然不晓得她的难过。他们虽然缘分未泯,但却早已形同陌路。

未来,是陌生人,还是朋友,于她而言,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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