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太过明亮，像是夜空中徐徐闪烁的星子。
唐菱伊直直地对上他深邃的眸子，神情恍惚了一秒：“我刚才在想，选择和你在一起——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从天边传来。
闻言，唐三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你……后悔了？”
后悔？唐菱伊顿了顿，轻笑着摇摇头。
“……不是。”
“只是，我记得你说过，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变成更好的自己。但，我好像没做到这点。反而，让你变得更不安了。关于这点，我觉得很抱歉。”
唐菱伊看着他，目光中透露出诚挚的歉意。
但这并不是唐三想听见和看见的。
“所以，你还是后悔……”他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女孩，目光灼灼，神色却莫名有些哀伤。
他喜欢她，所以不想让她不开心。
如果这是她所期望的……唐三知道，只要她说出口，他就一定会答应的。
——纵使心疼地万劫不复，往后余生，他也只会默默守护。
那些星子的光逐渐黯淡了，像偏离轨道的流萤，在与空气摩擦间绽放出最灿烂的烟火后，慢慢化为灰尘湮灭。
唐菱伊的心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她轻叹了一声，伸出双臂环绕住他的脖颈。
轻言絮语地慢慢解释道：“我只是在为之前的疏忽感到抱歉，但并没有后悔。我只是认为——如果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你的不安的话，现在，就不会这样让你伤心了。”
“我应该多给你些安全感的。”
谈到“安全感”时，唐菱伊突然想起两人刚刚才在一起的“乌龙”，忍不住轻笑了两声：“虽然你说师兄们的经验不可取，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我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两个人在一起，安全感是需要彼此互相给予的。”
“你担心我离开……”唐菱伊沉思了一下，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后，伸出手指轻点了点他的手腕。
指尖的白光聚焦，一根红色的丝线慢慢出现在了半空中。
唐三见状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抬手好奇地摩挲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如云朵般柔顺。
“这是？”他的视线落在红线的另一端——女孩的手腕上。
“是一种，能让我们察觉到彼此的东西。”唐菱伊解释道，“是，别人送给我的东西。”
“别人？”
“……这不重要。”唐菱伊摇摇头，略过这个话题：“红线最初是绑定在我身上的，它察觉到我动了心，便自己缠上了你。最初，我觉得没经过你的同意，便这样擅作主张的不大好，所以，就先屏蔽了你的感知，想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后再告诉你。”
很平淡的一句话，清清楚楚地交代了前因后果。
明明是说理的叙述，唐三却因“动了心”这三个字而逐渐欢喜起来。
虽然已经成为了恋人，但这种剖露心意的话，无论听上多少次——
也总会让低沉的心情高涨。
唐三的手指在红线上反复碾磨：“那现在，你是因为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才……”
“不是。”唐菱伊笑着打断他，神色带着点小女孩的苦恼：“因为我暂时不知道要怎样才让你相信我不会离开。”
“无论相隔多远，红线都能让我们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但也是这样，如果一个人濒临绝境，那么另一个人也会遭受相同的苦痛。你被独孤前辈掳走的时候，受了不小的伤吧，那时，我也不好受。”
听着她的话，唐三想到自己在冰火两仪泉里煎熬的时刻，脸色白了些：“我不知道，我……”
“这和你无关，小三。”唐菱伊笑着打断他，“该是我感到抱歉才是。以前我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谁，便全当它是个摆设，没去注意过它。但那时突然心中绞痛，才发现自己逃避了这么久。”
“可你该早点告诉我呀。”唐三忍不住地开始回想自己训练和吸收魂环时所遭受的折磨，眉头间的懊恼更重了。
他能忍受这世间所有苦痛，但他并不愿意唐菱伊遭受这些。
“没事的，小三。”唐菱伊看着他担忧的神色，心里流过一道暖流：“它只是在你受了很重的伤的时候才会疼，其余时候还是很安静的。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它会让我们彼此私人的时间减少。”
“你想，有一个人，随时随地都知道你在哪里……自此，便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唐菱伊叹了口气，“是不是很恐怖？”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是的。”唐三沉思了一下，片刻后扬起嘴角牵上她的手：“可我很喜欢。”
“我在时年的梦境里沉沦，第一次，你义无反顾地踏上斩杀安禄山的征途，走之前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留给我；第二次，为了保护我不被唐门长老问责，你又一个人跳下鬼见愁，可明明我们说好一起面对的；第三次，你答应和我成亲了，可最后又莫名其妙地消失……我抓不住你，无论怎样，都抓不住。”
唐三不紧不慢地将经历过的梦境简短地复述了一遍，和刚才那副红眼的样子不同。现在的少年嘴角微扬，那双眸子里像是被阳光洗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