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还是怕,怕明凡是什么屋里的游魂厉鬼，都盯着他看，最后是陆明决做了保证,他们才犹疑地点了一下头，不过都站得离明凡远远的。
有意思的是,陆明决注意到,从进村到现在,那个领头的姑娘表面上淡定,实则不住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陆明决装作没有看到她那样子，让大家回去。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大家都转过身要去村里，然而就在所有人背过身去的时候，一阵清晰的轰鸣的声响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听上去像是洗衣机的动静。
而且就来自那间废弃的屋子，很有规律地一阵阵地想着,令陆明决想起了自家小时候那台老旧的绿色洗衣机。
可是那间屋子里没有电也没有洗衣机,这动静倒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大家虽然都没有面朝那个屋子,可一下子都紧张起来。不过谁也没有回头，谁也没有因为好奇而返回那里。
慢慢地也不知为何，陆明决和自己的弟弟走在了最后面。他眼睛还看着前方，嘴里则是低声问明凡道：
“你在那儿看见什么了？”
明凡低着头，不吭声。想必是很可怕的不能言语的东西。
“对了，”陆明决想起什么,“我问徐道长了，是他让你来这里，他还说这是你们的约定。你半途跑出来了，没关系吧？”
结果明凡毫不在乎地回答他说：
“等玩家们走了村子会回归到剧情正轨,哪怕我今晚不呆在这里，他也会告诉我那个人的去向的。”
乍听上去这话没有问题，但陆明决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好像这是明凡在玩家到来以后，第一次提起剧情的事情。
之前他对剧情，自己的角色这方面的内容闭口不提，仿佛他唯一的身份就是陆明决的弟弟。
而今天，明凡的表现却在告诉陆明决，他，似乎真正地觉醒了意识。
于是陆明决终于收回目光来看着他的弟弟，那个面色如常，但突然有些陌生的弟弟。
*
照着黑水村的传统，遇见了脏东西就得喝一碗符水压压惊。夜里陆明决搬了凳子陪明凡坐在院子里，看着他慢慢地将一碗符水喝下去。
这时有客人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她出现得实在是突兀，看得陆明决一愣。
而等陆明决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名叫阿芸的姑娘已经自己坐到了桌边，端起另一碗符水皱着眉喝，那神情和架势，好像她端起的是一碗酒一样。
那正是为首的那个人。陆明决看她喝得难受，便帮忙拍一下她的背帮她顺气，而阿芸放下碗后，红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不知这些人里还有谁是活人。”
在陆明决不解的目光中，她笑了笑，说：“你猜跟着我的这些人，还是不是我的队友？”
阿芸说在那个血色公寓的副本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恶鬼出现。没有夜半时镜子里抱着头梳发的女人，也没有会自己摇晃着的椅子。
有的是奇怪的同伴。
在住进去的第一个晚上，阿芸和另一个女孩一起去洗脸，而当她走出浴室，只见本应还在洗脸的那个女孩，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茫然地抬头看她一下。
“那里会不断地出现平行世界里的人，”阿芸说，“你也不知这会儿和你说话的究竟是你本来的队友，还是平行世界里的她。总之在那一周里没有恐怖的事发生，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等到了时间，我们就收拾东西走人。”
可阿芸知道，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这些人里，很有可能有些人已经不是原本的人了。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明凡忽然出声问道：“那你怎么确定你还是你？”
的确，也许在队友眼里，阿芸也很奇怪。
而这似乎正中阿芸的心事，她的肩膀颤抖起来，眼睛更红了：
“因为这个副本是为了考验队长而出现的，按照规则，我绝对不会出事，可我会看着我身边的人出事。”
阿芸说在这个世界里付出感情是最伤人的事情，很有可能上一刻还在和你说笑的人，下一刻就死了，这是她心里最大的芥蒂。
离开那个副本后，阿芸靠着自己的直觉和与他们相处的经验，勉强认定了几个她认为还是活人的人。不过她还是不放心，这次到黑水村，她也是想再确认一下。
听完了阿芸的话，陆明决看着空了的碗，说：“这倒也不难的。”
陆明决的话音刚落，门口，又出现了一个玩家。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他倚着门，让阿芸回去。
陆明决看了他一眼，目光凝固在他的脚边，然后陆明决又不动声色地撇过目光，在阿芸回答前抢先说道：“你们队长还和我有事要说。”
那男孩就只好悻悻地回去。而等他一走，陆明决立刻问阿芸道：
“他没有影子，你看到了吗？”
“啊？”阿芸懵懵懂懂的，“你这个办法不准吧，再说了，要真这么简单，那么那个副本也太好过了。”
于是陆明决再一次地重复道：“鬼是没有影子的。”
这才，阿芸好像信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