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p>
中秋家宴。</p>
宗顺帝很看重中秋，他觉得京城最好的季节就是秋季，节气舒爽，瓜果甘甜。故而每年的中秋家宴搞得比过年还隆重。</p>
宫中各处廊檐下都挑了花灯、挂了花纸。</p>
圆月初升，皇后领后宫上夕月坛行祭祀礼，赏后宫嫔妃秋海棠、玉簪花。又从早晨大臣们送的月宫镜中，挑一个最大的，送去太后宫中行孝礼，请太后移步长乐殿。</p>
圣人又邀各宫嫔妃、公主、皇子等赴长乐殿共赏秋月。</p>
家宴这才开始。</p>
长乐殿中富丽堂皇，恍若白昼。</p>
太后坐在殿中央。按礼，她的左右是要坐圣人和皇后的。</p>
可她一进殿就朝宫人们发火，要多将左右案几拼到左侧，右侧再摆一张案几在身边。</p>
“可是圣人要坐......”有个新来的小宫人不懂事，还提了一句。</p>
太后身边的宫娥厉声道：“掌嘴！”</p>
小宫人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狠狠抽着自己的耳光。</p>
年老的宫人见怪不怪：“圣人孝顺，自然是要以太后懿旨为尊。”宫人们将圣人的桌椅与皇后的摆在了一起，又新摆了一套贴在太后桌边。</p>
宗顺帝进来只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甚至眉头都不曾皱过。</p>
各宫嫔妃，公主皇子、皇亲国戚一一落座之后。清平县主才带着沈延姗姗来迟。</p>
“清平——”太后干瘪的脸上折起笑意，“来，坐哀家身边。”</p>
“是。”</p>
“延儿给皇姑奶奶磕头，祝姑奶奶福寿绵长！”</p>
“好，好，”太后笑着抬抬手，“延儿你也坐近些，皇姑奶奶也能看得清你。”</p>
宫宴座次皆有定式。前面按照位份坐着各宫嫔妃。沈延不过是县主之子，理当坐在后几排。可太后一发话，自然是要听得。然而谁起来让，让了之后，又坐在何处呢？</p>
妃嫔们面面相觑。平日里本就难得见到圣人，今日为见圣颜，都是精心装扮过的，衣裳都是挑了又挑的。若此时坐到后面去了，只怕圣人更想不起她们是谁了。</p>
皇后看看众人，准备点名。</p>
颜贵妃是圣人心尖儿上的，自然不能动。姚妃也是圣人近日新升的位份，也不能动。魏妃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这面子不能驳......</p>
看来看去，离太后近的都不好动。皇后有些为难。</p>
一声轻笑，划破了尴尬：“难得沈延进宫与太后相聚，来，你坐本宫这里。”</p>
颜贵妃站起来，朝沈延招招手。</p>
沈延也自知不妥：“贵妃娘娘，沈延不敢，这就去后面。”</p>
“哎呀，本宫叫你坐，你就坐。太后和圣人的家宴，自是要与亲近之人在一起。”颜贵妃婷婷袅袅地走到殿中央，朝太后、圣人一福，“臣妾也有家人在殿中，恳求太后、圣人允臣妾与家中亲眷说说家常。”</p>
皇后眯了眯眼。</p>
圣人喜欢她是有缘由的。位高却不跋扈，美艳又不恃宠。</p>
看她这一身湖蓝的苏绣百幅裙，是花了极大的心思的，她肯舍弃最前面的座位，圣人心中必然高兴，今晚又是要宿在她宫中。</p>
知进退，懂取舍。裙子再漂亮，也不如手腕重要。</p>
皇后看向宗顺帝，果然，从他眼中看到了欣慰和惊艳。</p>
“如此也好，家宴，与自己家人坐在一起，这才有中秋团圆之意。”宗顺帝点头允诺下来。</p>
“多谢圣人成全。”颜贵妃眼眸朝圣人一转，又袅袅婷婷地走向本该属于沈延的位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