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瞳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整个人显得很沉默。
都这么久了，谁对谁错她根本不想再去辩论。
其实在对待感情上，江瞳是个很懒的人。年少时对司穆寒一见钟情，那她这一辈子就认定了他一个人，哪怕他把赵宁暖带回家，她最多只是迅速掐灭爱意，却从没把目光看向别的男人。
后来重新被司穆寒感动，她冒着再次受伤的风险，也愿意再爱一次。因为对于她来说，要重新去了解另一个人，是比受伤更难的事。
可是当她在最绝望的时候，司穆寒逼着她在离婚纸上签字，就算知道他有苦衷，她也彻底死了心。
也许是在签下字那一刻，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是司老爷子的亲孙女却被抛弃时，她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勇气。
她现在只想平平静静的，把绵绵养大成人。
“司穆寒，他是个好人。”
沉默了半晌，江瞳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尧嘉言一听就明白，只有不爱了，才会平静地发“好人卡”。
哪像她，明明已经恨透了连晨风，可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三年不见，一个名字就能在她心底兴风起浪。
尧嘉言伸手握住江瞳放在桌面上的手，坚定地说：“不要难过，大不了以后咱俩一起过，我养你。”
江瞳被逗笑了，刚要回应几句，尧嘉言的手机铃声突然尖锐地响起来。她接听之后，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至冰点。
“我不会回去，我跟尧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是，你们生我养我，但三年前我就已经以三倍价钱外加利息，还回去给你们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尧嘉言突然站起来，“你不要太过分了！”
因为震惊，她的音贝提得很高，面馆的客人纷纷朝她扭头看来。
江瞳匆忙付了钱，拉着尧嘉言走出面馆。直到坐进车里，尧嘉言的手还在发抖，死死咬着牙关。
“嘉言，是什么事？”
“我的生父，要把我养父的墓碑迁走。”
尧嘉言的声音破碎，带着几分茫然。这个在世人看来高贵不可侵犯的时尚圈大神，此时无助得像个孩子似的。
江瞳震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尧嘉言很难过，那些难堪的往事像潮水一般淹没了她。她死死抓住江瞳的手，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其实，当年我一点也不想回尧家的。”
原来，尧嘉言的养父身体不好，找不到工作，生活的重担几乎全压在了养母肩上。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仍然愿意收留尧嘉言，而且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好。
尧嘉言被亲生父母找到的时候，养父病得很重，必须住院续命。当时尧嘉言死活不肯离开，尧父给养父预付了一大笔医药费，她才肯跟着回到那个陌生的家。
后来养父病逝，尧父又出钱出力，替他们办后事，并且还买了一块风水很好的墓地。
说到这里，尧嘉言的拳头握得很紧，“我当时很感动，以为生父生母是在乎我的。”
江瞳没
有说话，只是一遍一遍地拍抚她的后背。
极度悲伤的情况下，任何安慰都显得很苍白。
“我被养父母宠爱着长大，就以为所有父母都是那样的。可是我根本没有想过，当年的尧家很有钱，他们出的那点医药钱，根本不值一提，也许都不够他们在豪华游艇上玩一天。”
“现在为了让我妥协，他们居然用一个已经逝去近二十年的亡魂，来要挟我。”
尧嘉言声音哽咽，说得断断续续，但江瞳也大概拼凑出了当年的情景——
尧家从指缝里漏出一点钱，把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买了回来，以为是一项大投资。可是后来才发现，亲生女儿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于是在她十八岁那年，彻底撕破了亲情的面具，逼迫她嫁给一个满身陋习还家暴的富商，逼得她与家人决裂。
这几年尧家的事业一落千丈，尧父又重新打起了尧嘉言的主意，拿了几倍的抚养费还不够，现在还想吸干她的血？
江瞳这样温和的人听了，都愤怒得握紧了拳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联系律师？”
“我先回家一趟。”尧嘉言把养父母的事情说出来，心里的郁结减轻了不少，只是眼底的疲倦清晰可见，“我那个爸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江瞳说：“我陪你去吧。”
尧嘉言感激地点头：“谢谢你。”
他们都没有发现，有部黑色轿车一直停在旁边，对着他们的车前窗，安静地拍下无数照片。
等他们的车开走，黑色轿车也悄无声息地跟过来。
江瞳和尧嘉言来到尧家，刚走进院子，就听到普信男林力纬愤愤不平的声音。
“小柔，你不是说你姐姐没人追，想男人想疯了吗？她分明拽得很，还让人把我赶出酒店，我丢脸死了！”
“力纬哥，有时候女孩子嘴上说不要，其实是想要的。姐姐毕竟年纪大了，脸皮薄，你多追几次，每天到她公司门口等着，她总有感动的一天。再不然，我替你约她出来喝酒，几杯下肚，她就什么都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