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毅被呛了一下，也怂怂的没敢再说什么，两个人跟着七拐八转，向着工作人员肉眼可见减少的地方去。
路过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跟他说，节哀。
现在回想起来，罗毅有点记不清当时究竟是什么混乱的状况，也许真的就是因为演出太累了，脑子恍恍惚惚的，很多细节感知不真切。
他进去的时候，打眼看到林少商抱着李祥音安抚，小姑娘眼皮肿着，眼睛里没有一丝亮光，看到她这幅样子，罗毅心里瞬间凉了一大半，脑子嗡嗡的，不敢往里面去看。
林少商先站起来跟他解释情况，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听得云山雾绕，只有断断续续的话能入耳。
“让你先见一见媛媛，等到她父母来，就要领尸体走了。”
罗毅转头看向裹着白布的推床，整个人都很僵硬。他仍存着一丝什么希冀，觉得这是个愚蠢至极的玩笑，那床上躺着的不可能是他的楚媛儿。
“警方去的时候，已经没救了，她吞了很多药。”
林少商的话一点点击碎他最后的保护壳，让他直面鲜血淋漓的真相。罗毅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他不敢去掀开那层布，按着林
少商的说法，楚媛儿没有待在家，她订了一间小旅社，服务员每天会定时去房间送三餐，发现尸体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
“媛媛给你打了电话。”
李祥音嗓子沙哑，神色平静的听着周围的人又一词的复述，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其实警察的介绍要详细而残忍得多。
楚媛儿吞了药，从吃下去到起效，这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她很怕疼，所以被子里还残存杂着安眠药。
“所以……她在电话里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李祥音断断续续地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警方说，楚媛儿临死前似乎有虎扑挣扎的痕迹。按照时间算，药效已经开始发作的时候，她还打了最后一通电话，要么是遗言，要么，是想求救……李祥音迫切的想知道通话的内容，那通电话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楚媛儿能有什么话留下来。
罗毅被她突然这一下问得一愣，他几乎快要忘了两个人通过一次电。
“她……她什么也没有说。”
实际上，楚媛儿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因为他和队员要对稿子，模拟比赛，特意借了场地，他那时候急着去彩排。
“我把……把电话
挂了……而且……我们俩之前吵架了。”
罗毅当时接通来电之后，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声，理所当然会觉得楚媛儿是在求和，但是又难以开口，于是之前的心态又复萌，不愿意主动和好，恶劣地挂断了电话，可思想至此，罗毅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错过的远不是一个坦白和好的机会。
李祥音不可置信地听着他的叙述，慢慢地积起了慢慢的愤怒和不甘，她好不容易被磨耗下去的情绪又涌上来，眼睛一瞬间就充满了血丝，林少商几乎拉不住她，她能看出来罗毅对自己的闺蜜不好，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不好。
“罗毅你混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很难想象一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挣脱了男人的钳制，三两步冲到罗毅面前，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这一下似乎费尽所有气力，李祥音再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已经不具备攻击力，只剩下声嘶力竭的悲鸣。
“她在等你救命！她在等你救命啊你知不知道。”
那个时间点打出的电话，任谁都能想到，要么是遗言，要么是求救，可是楚媛儿已经留了
遗书，她那样挣扎爬向门口的姿势，当然是为了求救。
“也就楚媛儿这个傻子，就她把你当个宝！你他们就是个王八蛋！”林少商能把李祥音拉开，却没办法劝她平静，只好由着她哭。
李祥音知道楚媛儿的性格，也知道她有多看重罗毅，她的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姑娘，这个电话也许本可以直接叫救护车，或者打给自己也能引起重视，她却偏偏打给罗毅。
“媛媛怎么会跟你吵架，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她和你吵过吗。”
感情这个事情太难说清楚，李祥音至今也不明白，楚媛儿到底喜欢罗毅哪一点，在她看来，罗毅虽然不至于一无是处，但也真的没有太多优点可取，果然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偏偏这样的不是天好地好，却正和了楚媛儿心意，山河万里，非卿不可。
罗毅后知后觉感到冷，这种冷并不是老家那种衣服能挡住的低温，寒气像是从五脏六腑升起的，让人无从逃避。
他漠然地去揭了白布，如果说李祥音的指责是一把尖刀刺进他心里，那楚媛儿苍白的脸就是撒在伤口上的盐，撺掇着他腐烂朽坏。
身边有哭声，
有沉痛的神情，有人不停的在说节哀顺变，罗毅却突然开始发笑，觉得周围这一切实在荒诞至极。
“都别闹了，这不可能的。”他一把推开了李祥音，冲着屋里几个人摆摆手。“快别闹了你们，这么晚了，一个个闲的呀。”
说着跪在床边上去叫楚媛儿。“媛媛，快醒醒，回家了。”楚媛儿在的时候，他少有这样的极尽温柔，也从未对灯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