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琢玉抬眸，神色温柔的问道：“你怎么了。”
“对不起， 方才不慎将这茶水打了，妾现在便让人重新准备。”那女子立刻道，但是流转的眼眸还是暴露出她心中的慌乱。
崔琢玉抬眼，和裴玄章对视一眼，二人都心中明白，就算是当年齐家的事情并非是现如今的朱氏做的，也至少脱不开干系。
“那大人先行交谈，我便先退下了。”崔琢玉缓然的起身，行下一礼道。
裴玄章点头，继续翻看当年的卷宗。
而崔琢玉出门之后，却并未离开，而是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了那院子之中立着的人的身影，徐徐踱步向前。
“不会的，只是巧合罢了，当年的事情已经石沉大海……”
她喃喃的念叨着，突然的察觉到了身后一人靠近，竟是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推开了那人。
崔琢玉稳住了脚步，四目相对的瞬间，那侍妾看到了崔琢玉的眸子，瞳孔放大。
她是跟随着今上而来的，身份必不寻常，自己竟是推了她！
几乎是想也没想，这名叫碧华的侍妾便跪了下来：“是妾方才做出出格之举，还请您绕过妾！”
“你的脸怎么了？”崔琢玉问道。
那女子被吓了一跳，连忙的抬手捂住了脸。
崔琢玉抬手，轻轻抚了抚她右眼，果不其然的沾染下了些许厚重的粉末。
而那粉末之下，竟是一道难以掩盖的伤疤。
碧华慌了神，连忙说道：“我……几年之前出过事，落下了这一道可怖的伤疤，老爷虽不嫌弃，但平日以真容见人，亦是不甚妥帖的，所以，我便用了民间的修复之方，将这疤痕遮盖了。”
“竟是如此，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崔琢玉致歉道。
女子连连的说道无妨，可是神色中的慌乱却是尽数暴露，她起身离开，回房补妆。
崔琢玉望着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房之后不久，裴玄章亦是极快赶来。
“怎么样，卷宗上可有什么有关记载？”崔琢玉问道。
“卷宗上面记载当年的案子，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破绽之处。”裴玄章如实道。
崔琢玉的心下一沉，只是她还未曾开口，裴玄章便启唇道：“奇怪便奇怪在，这卷宗实在是太清楚了，按理说，如此大案，从查证到定罪，应当有不少步骤，加以修订，但是实则，只是寥寥几笔，记录罪行，以及人证和物证。”
此案有问题，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未有证据，若是贸然调查朱知州，许是会让这东州动荡。
崔琢玉叹了口气，道：“既然卷宗没有办法助于进展，那便只能够将希望留在故人身上了。”
裴玄章点下了头，他亦正有此意。只是二人原本以为，找出二十余年之前的旧案卷宗，以及当年侥幸存活下的人甚是不宜。
可是未曾想到，不过三天，便有了些许进展。
当年齐家家丁被遣散，皆受波及，大多都发配离开，只是因为经历了此次风波，大多府中都不愿收他们做下人，侥幸活下的人都回了祖居，散落四方。唯有当年的齐家管家，仍留在这东州之中。
于是次日，他们二人便乔装打扮，前往其家中。
这东州一带甚为繁华，已经嫌少有衣食不够之人。
可这偏偏齐管家之家中，甚为简陋，连那外面晾晒着的衣衫，也破败不堪。
裴玄章踱步前往，却见这家中，仅有管家一人。
那齐管家眯着眼睛看着二人，似是看到了崔琢玉腰间的令配，心中一愣，随即冷笑一声：“终于还是来了，终于你还是来了。”
“什么……”崔琢玉蹙着眉心，心生诧异，垂眸瞬间，便见了那玉佩。
那玉佩是昨日就寝之前，知州府的下人送来的，说是南巡需要耗费时力，又未曾打算以真身份现身，有这令牌在，二人在东城之中会更畅通无阻些。
想必是面前的人误会了，误以为自己是东城衙府之人。
“我苟活数年，自知你终究不会放过我，我难逃一死。但是，这天理昭昭，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主子做的事，迟早有一日会得到报应的。”他似是不畏死，仰头道出此言，便合上眼眸，等着裴玄章取命。
裴玄章眉心一皱，道：“你说的当年之事，可是当年刺史之事。”
齐管家不在言说，裴玄章心中一沉，默然说道：
“我并非是东州之人，而是来自京都朝廷，前些时日，有人来报，声称当年一案另有真相，我亦是为调查当年之案而来。”
“什么……”齐管家骤然的睁开双眸。
“齐管家落魄，亦一身孑然，可却一直都没有离开东州。想必齐管家，也应当等候于我多时。”裴玄章说着此话，心中却是沉重而感慨，知晓面前的人会有多不易。
齐管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道：“你……你当真是朝廷之人？”
“是。”裴玄章未曾再有犹豫，便将腰间的令配取出，道：“我是乃朝廷中人，只是昨日调查，先且前往了知州府，以此令行都有不易，方才用做知州府之令。”
齐管家错愕的看着二人，崔琢玉的眉眼真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