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虎，你个小王八羔子，你生下来没脑，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我让你练刀，你非要练剑，上剑中剑不练，非要练下剑！”秦子漫挽着袖子在门口冲着对门院子跳着脚的骂，“东方不亮西方亮，二x啥样你啥样…”
骂到一半，从田间赶回来的妇人，裤腿都没卷下来，边跑边斜了秦子漫一眼，急匆匆进了对面院子，接着对面一人高的土坯院墙里扔出来一只鸡，定睛一看，正是秦家老母鸡大花。秦子漫赶紧跑过去把鸡抱在怀里，又冲着那院子喊了一句“小时候偷鸡摸狗，小心生不了崽。”扭身回屋了。
对面院子里，陈家婶子拧着陈二虎的耳朵骂道“你是不是有病，你去招惹那个泼皮干嘛？”
“疼，疼，娘，我错了”陈二虎疼的连连告饶“我，我，上回秦大妞在河边洗衣服，我就说了句她家那个婆子丑，她回身就骂我，还拿棒槌撵我，我气不过。”陈二虎气鼓鼓的说。
陈大婶放开手，揪着后背在他屁股上锤了两下“人家丑不丑跟你有啥关系，你个小犊子上赶着找骂，不是老娘听人说了赶回来，你祖宗能被那小娘们骂炸坟了，以后见着她绕着走！非要给自己添晦气。”
这边秦子漫抱着鸡进了院子，对着里屋喊“外婆，鸡我给找回来了。”说着朝鸡笼走去。
林婆婆从里屋出来，脸上一派平和：“饭做好了，吵了半天，喝口水吧，赶紧吃饭。”
秦家隔壁的院子里，少年取下耳朵眼里的棉球：“顾叔，这丫头骂了两柱香吧。”
顾塬摆好饭菜笑呵呵的答道：“是啊，这丫头不知道哪学的这么多新词，骂人还挺溜。”
洛月笙翻了翻白眼：“粗鄙至极，莫说都城府城，这福安镇上都没有这么粗鲁的丫头。”
“秦丫头说话是糙了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这三天两头吵两下，也显得热闹不是。”顾叔笑道。
秦子漫今年13。在普通人家，正是乖巧懂事的豆蔻年华。但是秦梓漫不同，街坊邻居提到秦大妞，都皱着眉头直摇头，少年小伙更是听到她的名字都想跑开，只因秦子漫油盐不进的泼辣功夫。
秦子漫本是府城商户秦家的嫡女，母家也同为商户，只是远嫁，不甚与娘家来往。本是和乐的一家，在秦子漫7岁那年，父亲秦茂上京行商，遇到一官家女儿，其父虽只是六品朝奉郎，那也是京官。秦茂那时也就二十三四，也是玉面公子一枚，再加上身量长，审美不错，打扮不输京城贵公子。官家小姐一见也是芳心暗动，一来二往，二人已是情愫渐深。官家小姐姓杨，杨小姐当时已有十九，在京城名声不太好，十四五还没许亲就和家中表哥有些首尾，表哥光有一张好面皮，文不成武不就，杨大人不允。十六终于说了门亲，是临州刺史之子，也亏得临州路远，无人知道她那些事。可是亲事没说多久，又闹出她与礼部侍郎之子的风言风语。同朝为官，临州再远，总是能听到些风声了。亲退了，名声更不好了，再加上在京城，杨老爷的官职那时只是七品，属实算微末，杨小姐便无人问津至此了。
秦茂那时正是为了名利冲昏头脑，觉得有了官场岳家，那秦家的后代也可以走上仕途了，再不是下九流的商贾人家。再加上杨小姐那时小意温存，秦茂一时上头的狠，顿觉家中妻女是他奔向康庄大道的绊脚石。就在杨大人面前许下重诺，回家休妻，迎娶杨氏。杨大人看看已快二十的姑娘，又想想她在京中的名声，和被耽误的官声，叹息一声应下了。
秦茂回乡后，真是大刀阔斧，先是昭告族老，以妻子吴氏没生儿子为由，要求休妻，族中也是哗然一片，好好的一个家，咋行商一趟就散了。秦茂暗中同族长说了原委，更是侃侃而谈攀上官吏后，如何使秦家发扬壮大，一张大饼简直把族长吃撑，好似已坐在庙堂之上，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只能说蛇鼠一窝。
秦母本就身体孱弱，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没几日发热惊厥没了。可怜秦子漫小小年纪，在母亲棺椁前差点把眼泪就干，一直都是林婆婆在身边照顾。母亲出殡没几日，秦茂就在京城买了宅子，府城只留了祖宅，其余产业都换成银子，大有去京城迎娶娇娘，从新置办产业的势头。
秦子漫看着里外忙碌的下人，回廊里还没撤下的白花，夏日正午的日头照在身上，也遍体发凉，她知道自己是个多余的了，母亲也是多余的。
她看到曾经还算亲厚的父亲，看自己时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还带着些嫌弃，7岁的她不解又彷徨。是她做错什么了么？为什么爹爹不要他了。娘亲又做错什么了？周边人嘈杂的声音，像一个个气泡，离她越来越远，她站在回廊边，阳光从头顶穿过她纤长的睫毛，到不了眼底。
小手被一个粗糙的手掌牵起来，她抬眼看到了林婆婆，阳光也在抬眼的时候，照到眼睛里，有了一点光彩。
“小姐别在这晒着了，老爷要去京都了。老婆子我求着老爷，让小姐和我一起回乡下住，小姐可愿意？”林婆婆面上的怜悯和心疼藏不住，林婆婆是母亲的乳母，跟着母亲陪嫁过来，从母亲出生，照顾到母亲病逝，这几天也是难过的水米未进。
秦子漫握紧